她怎可能不認得。
那枚珠花是她的,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
那枚珠花也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因為那是常莊主為她量身定做的,全世界隻此一枚。
小時候,每一次梳頭,她都要戴在頭發上,每次戴上那枚珠花之時,她就分外的開心,她奔跑在花園裏,仿佛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那畫麵曆曆在目,她經常能夠想起來,她在想,那個的候的快樂是那麼簡單,一枚漂亮的珠花,就能夠令自己那麼開心。
看著那枚珠花,靖柔甚至想發出冷笑。
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她將所有的悲傷往肚子裏咽。
咬了咬牙,她鎮定了自己的情緒,她緩緩道,“認識。”
“奧,說來聽聽。”常莊主一笑道,她在試探靖柔。
因為他不怎麼相信王素說的話。
靖柔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但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她微微一笑道,“這枚珠花,是常小姐送給我的。”
“是什麼時候的事?”常莊主追問道。
“兒時,至於具體時間我忘了,我隻記得,那年我流落街頭,沒吃沒喝,是常小姐將這枚珠花送給了我,她說,她身上也沒有錢了,她讓我拿著這枚珠花,去換些吃的。”靖柔眼眶泛起一點濕潤,她喃喃道。
聽著她這麼說,常莊主看上去無堅不摧的雙目裏,突然拂過一絲憂傷,他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喃喃道,“這朵珠花是她最愛的,她就算一分錢也沒有,就算餓肚子,她也不會動這枚珠花的心思,可是,她竟然、、、、,可見她當時的情況是有多艱難。”
常莊主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低下了頭,他忽然心裏很難受,心在這一瞬間很痛。
他握著那枚珠花的手在顫抖,可是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握著,生怕它掉在地上,摔壞。
良久,他才抬起頭苦笑道,“她那個時候,該有多麼落魄,是有多麼艱難,才會動這枚珠花的心思、、。”
不知為何,靖柔在沒有見到他的時候,恨他恨的咬牙切齒,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一見到他,就一刀殺了他。
而且,她要親眼看著那刀子刺入他的身體,親眼看著血液從他的身體流空,然後她帶著欣賞滿意的笑容,再拔出刀子,然後才會離開。
可是,當此刻她抬起頭,看著昔日威猛強壯,似永遠朝氣蓬勃的父親,竟然頭上也生出了白發,竟然眼角也生出皺紋,她心裏突然有些難受。
他的手從前很有力,他可以一隻手提著常楓,一隻手提著她,帶著他們兄妹奔跑,可以讓他們掛在他手臂上蕩秋千。
可是現在,他的手臂上竟也青筋暴起,竟也布滿皺紋,竟也有幾分顫抖,看似沒有那麼有力了。
靖柔不敢再看,她低下了頭,她怕再看她就會心軟,她就會下不了手。
她在內心狠狠提醒自己,你不可以同情他,他是活該的,他是自找的。
歲月不繞過他,是他本該承受的,那不值得心疼。
咬了咬牙,她重新了抬起了目光,目光又變得冰冷,那方才生出的憐憫完全不在。
常莊主歎息了幾聲,又看著靖柔道,“那麼,你後來呢,後來可有再見過常芸。”
靖柔搖了搖頭,笑道,“常小姐常年待在深閨當中,就在出行,也是護衛將她的車轎圍的水泄不通,我那有那個福分,那個福氣見到小姐。”
見靖柔這麼說,常莊主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低下了頭。
他滿目失望,他總想從靖柔這裏找點線索,可是,現在又白操心了。
到底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會加倍的還你,這一刻他感受到了。
而整個談話期間,王素一直低著頭,她一刻都沒有抬起。
她不敢去看靖柔,她不敢去看常莊主。
在聽著靖柔這麼說的時候,她心裏沉甸甸的。
她在想,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她到底要隱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