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拉稱讚說:“金先生,你真是博學多才,我真是佩服你。”
金熾笑道:“要不然怎麼被打成右派呢,在大陸,越是有才學,越是右派,知識越多越反動。”
蘇菲說:“金熾,你對男女關係還真是有研究。”
金熾微笑著說:“人類最基本的關係就是男女關係,由於封建專製,儒教盛行,男女關係顛倒了。”
蘇菲說:“金熾,我問你,人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是男人還是女人?”
“我說的是人,不論男女。”
金熾想了想,說:“家人想你,朋友念你,異性慕你。”
蘇菲又問:“榮譽的最高境界呢?”
金熾說:“你已遠離江湖,江湖還在傳說你。”
“喝酒的最高境界呢?”
“你還知道他是誰,他已不認識你。”
“生命的最高境界呢?”
“哭著來,笑著走。”
“交友的最高境界呢?”
金熾回答:“久不聯係,常在心中;朋友無須想起,因為不曾忘記。”
舒拉問:“特工的最高境界呢?”
蘇菲搶著回答:“這個我知道,梅花落了,暗香猶在。一隻繡花鞋破了,奔走如飛!”
金熾笑道:“回答精彩。”
這時,有人敲門。
金熾有些緊張,蘇菲躲進了衛生間,舒拉走過去開門。
蘇朵出現在門口,她梳著烏黑的短發。
“你們還不各回各的房間,多哥帶人回來了,姚海弘沒有抓住,教務長正發脾氣呢!”她說完,便消失在過道裏。
多哥帶著兩條軍犬和十幾個衛兵神情沮喪地回來了,他們的身上濺滿泥點;一條軍犬跑瘸了腿,腿上纏著紗布。
“他能逃到哪裏呢?真是見了鬼了!”黃櫨咆哮如雷,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綠如意勸道:“肯定有內應,誰擊昏了看守?誰拉了電閘?又是誰放他逃走的?”
多哥見黃櫨的臉色比菜葉色還要難看,勸道:“好在書房裏的寶貝沒有丟失。教務長,不要太著急了。”
黃櫨帶著多哥又來到書房仔細檢查,在古典文學書櫃前的地上發現了一根頭發。黃櫨如獲至寶,立即用鑷子把這根頭發夾到一個小盤子上,她讓多哥趕快去化驗。
多哥走後,黃櫨把書房門鎖上,又把書房內的窗簾掛嚴,於是來到古典文學櫃前,她用兜裏的鑰匙把書櫃的門打開,揀出《金瓶梅》、《玉蒲團》、《燈草和尚》等書籍。她輕輕地按了一下設在書櫃櫃板上的一個按鈕,書櫃輕輕移動,露出一個夾壁牆。黃櫨鑽了進去,順著石階,進入一間有十多平方米的暗穴。這是一間布置典雅的臥室,屋角有一張豪華的席夢思軟床,被褥整齊;床的對麵是一排組合衣櫃,床的一側是張寫字台,台上有一個小鏡框,框內是黃櫨身穿軍裝的風景照,背景是南京的紫金山,風景絢爛,紅楓如炬。寫字台上有一個風扇,還擺放著墨水瓶、紙張、筆筒等物。屋角放著一個女人用的便桶,是上海居民常用的那種便桶。床頭櫃上有一個維納斯女神圖案銅像的蠟燭台,台上插有5根粗粗的白蠟。
黃櫨匆忙來到衣櫃前,打開衣櫃,隻見裏麵掛有一排排的衣物,是四季穿的衣物,多是各色旗袍,也有女人穿用的內褲、絲襪、月經帶等,衣櫃一角擺有幾雙高跟鞋、繡花鞋和拖鞋。
黃櫨仔細注視著這些用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黃櫨收拾停當走出書房時,正見多哥匆匆而來。
“教務長,頭發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結果如何?”黃櫨急切地問。
“是女性,血型是AB型。”
“什麼?”黃櫨聽了大吃一驚。
多哥還要說話,黃櫨打斷了他的話頭說:“到我的辦公室說。”
黃櫨和多哥來到教務長辦公室時,綠如意正坐在藤椅上悠然自得地吸著雪茄。
黃櫨把門關緊,對綠如意說:“你這煙鬼,我這屋可是無煙室,我討厭這種古巴雪茄!”
綠如意趕緊掐滅了雪茄。
多哥又把剛才說的話對綠如意重複了一遍,他疑惑的說:“姚海弘可是男人啊,怎麼又出現了女人呢?咱們不會搞錯吧?”
黃櫨說:“姚海弘如果不是盜賊,他為什麼要逃跑呢?”
綠如意說:“這種頭發鑒定準不準呀?”
黃櫨點點頭,說:“準確無誤,據統計,一個人的頭發,大約有10萬至14萬根左右,中國人頭發的平均數量約為10.8萬根。一般來說,一個人每天大約脫落60根,人們頭發的顏色不同,黃種人和黑種人的頭發大都是黑色的,白種人的頭發以金黃色居多。頭發的顏色不同,是由於其中所含的不同色素造成的。一般來說,頭發每天長0.4毫米,頭發的生長期大約為2至7年。一根頭發可以判斷性別、種族和血型,據測定,女人頭發中含有錳和鎳,一般是男人的1倍至3倍。”
綠如意問:“頭發那麼細微,其中所含的某些元素又是那麼稀少,怎樣測定它們的含量呢?”
黃櫨說:“用現代化的技術中子活化分析、能量色散X熒光分析、質子激發X射線分析法等,把頭發用中子照射,會使頭發中的元素具有放射性,不同的元素射出的兩種射線的能量不同。因此,隻要用儀器測量兩種射線的能量,就可以推算出頭發中含有什麼元素,含量是多少。這種中子活化分析法,又快又靈敏,能夠測量出一百億萬分之一克的元素。在頭發中,有的化學元素的含量,隻有百萬分之一至億萬分之一,用中子活化分析法也能準確地測量出來。”
多哥問:“用一根頭發,怎麼能查出是什麼樣的血型呢?”
黃櫨說:“頭發中也含有血型物質,這種血型物質存在於頭發的髓腔中,外麵被角質蛋白緊緊包裹著,隻要把頭發洗淨,敲扁,剪碎,使頭發髓腔中的血型物質暴露出來,然後用特殊辦法化驗,就能查出血型。當然,出了頭發以外,用眉毛、鼻毛、胡須、腋毛、陰毛之類,同樣可以查出血型。一根頭發可以斷定主人的性別、血型,甚至居住環境、營養狀況、大致年齡、人種等。我在美國間諜訓練班學習時,一次教授告訴我的,警察在調查一件凶殺案時,在現場找到凶手的一根頭發,用紫外線燈照射,發出明顯的熒光。一般的頭發在紫外線照射下會出現明亮、藍色、有光澤的邊緣,但那根頭發是用人工染色的。這樣警方很快鎖定一個染發的嫌疑犯,很快破案。”
綠如意歎道:“頭發斷案,真是太神奇了!”
黃櫨說:“姚海弘跑了,這根頭發是不是他的同案犯留下的呢?AB型血,女性,現在要查一查軍校內AB型血的女人,趕快查!”
綠如意說:“會不會是軍校外的人呢?”
黃櫨斷然說:“她能擊昏看守,拉電閘,不太像外麵的人。”
吃過晚飯後,黃櫨命令軍校內的所有女人到醫務室去驗血型。
血型檢驗結果,有7個女人是AB型,其中有索拉、蘇朵、蘇菲。
黃櫨想:索拉是她忠實的部下,她躲避了猶太人對她的通緝和報複,她對自己肯定是感激涕零,她不會做這種事情。可是黃櫨轉念一想:如果她為了金錢,為了利益,受雇於某個間諜組織,譬如說美國中央情報局,或者蘇聯克格勃,但是她是不會委身於中共的反諜機構的,因為中共不屑於和這種人打交道。書房裏藏匿的這兩份特工名單太有誘惑力了。
蘇朵仍然是一個謎,她的優雅的舉止,彬彬有禮的談吐,淵博的學識,以及對中共的刻骨仇恨,讓黃櫨印象深刻,揮之不去。
黃櫨最希翼的嫌疑人是蘇菲,她對這個皮膚黝黑、眼睛明亮、個子矮小的印尼華裔女人有著與生俱來的嫉妒,由於莫名其妙地與金熾一見傾心的情愫,床上動作的默契,使她對這個沉默寡言的女人產生一種仇恨,可是她又總找不出蘇菲的一點破綻。如果這個書房裏的盜賊是蘇菲的話,那麼她可以剜去金熾身上的一塊肉,這該是多麼酣暢淋漓的事情。
可是蘇菲跟姚海弘是什麼關係呢?是同夥嗎?黃櫨想像不出蘇菲跟姚海弘有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蘇菲在窺視兩幅梅花圖,那麼她受雇於誰呢?難道是印度尼西亞的情報機構?
這真是一個謎,解也解不清。
這兩天,書房裏平安無事。
放在書桌上的打火機裏依舊是老樣子,一片空白。
綠如意自以為立功了,他送來了裝有微型攝像機的打火機,這幾天如魚得水,沒有返回的意思。
索拉教官為了補償由於姚海弘逃跑軍校混亂臨時停課兩天的損失,帶領著其餘19名學員進行著緊張的訓練。她帶領學員翻山越嶺,急行軍走了有幾百裏路,在過一段湍流時,一個匈牙利學員險些被急流衝走。
黃櫨趁索拉率領學員外出訓練之機,帶著多哥等人仔細搜查了學員們居住的房間,特別是重點搜查了金熾、蘇菲、蘇朵、舒拉等人居住的房間,蘇朵房間裏多是文史書籍,連女人平時用的化妝品都沒有,她崇尚自然主義,從來不化妝。金熾和蘇菲的房間井井有條,黃櫨沒有找到疑點。舒拉的房間裏有一本關於蘇聯克格勃秘聞的俄文書,黃櫨曾到過他的房間,看到過這本書。舒拉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中國春秋時期的聖人老子說的一句話,他要研究克格勃的曆史。在舒拉房間的桌子抽屜裏發現了舒拉和家人的一些泛黃了的照片。
黃櫨又光顧了姚海弘居住的房間,還是沒有找到新的有價值的線索,抽屜裏依然擺放著他和蔣經國合影的照片。
黃櫨還檢查了索拉的房間。
索拉由於是教官,她的待遇自然和學員不一樣,她居住在前院,是一套二室一廳的房間。
黃櫨用萬能鑰匙打開了這套房間,屋內東西狼藉,小客廳內水果罐頭、肉食罐頭堆積在一隅。茶幾上擺放著幾個空殼椰子、一把水果刀、幾瓶啤酒。壁上掛著一幅萊茵河秋景的油畫。屋子裏彌漫著發黴的味道。
黃櫨走進索拉的臥室,寬大的席夢思雙人床,被單淩亂,雙人枕上沾著油汙,黑絨的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一股難聞的體味撲鼻而來。
黃櫨不由得用手掩住鼻子。床下是3雙寬大的軟布底拖鞋,屋角的一個木椅上堆著沒有洗的舊衣服。
黃櫨打開一個老式衣櫃,櫃內是索拉平時穿的衣物,下麵有一個皮鞭子。
黃櫨感到納悶:衣櫃內怎麼會有皮鞭?
她拿起這個皮鞭,沉甸甸的,把柄已經陳舊;然後她又把皮鞭放回原位。
黃櫨又走到另外一間房屋,這間房屋被用作臨時倉庫,更是淩亂狼藉,有一輛廢棄的摩托車,一副鐵啞鈴,幾個紙箱子;一個破舊的黑色工藝品櫃,櫃內擺放著德國工藝品,有獅子木雕,標有納粹標誌的德國玩具汽車、帆船模型等。在工藝品櫃頂上有一個小鏡框,框內是一個德國年輕女子泛黃的照片,穿著黨衛軍軍服,風姿綽約,微笑著的麵容,背景是集中營。
黃櫨湊近一看,認出是年輕時的索拉。
多月如白駒過隙,轉眼即是百年。
黃櫨不禁湧起一片感慨。
黃櫨在工藝品櫃下麵的抽屜裏發現了幾個相冊,她打開像冊。一本是索拉年輕時和家人的合影,一本是她在集中營時服役的情景的照片,一本是她在逃亡到南美洲在阿根廷、巴西、智利照的照片,這時的她身材臃腫,整過容,戴著墨鏡,拄著雙拐。
最後一本相冊打開時,讓黃櫨目瞪口呆。
原來這是索拉和法國學員安娜同性戀的照片,這些扭捏作態的裸體照片讓黃櫨感到惡心。
她不願再看下去,於是合上像冊。她早就聽說索拉和安娜的同性戀醜聞。同性戀在西方早已流行,已經不算什麼新聞,一些同性戀專家還在極力宣揚在法律上允許他們組成家庭,但是黃櫨從心裏厭惡同性戀,一想起這些就毛發悚然。
黃櫨回到辦公室時,正見一位和她年齡相仿的妙齡女郎正坐在她的座位上等待著她。
這位女子身段窈窕,滿臉嫵媚,容貌嬌美,舉止嫻雅。
“白蕾,你怎麼來了?”黃櫨笑吟吟迎上前,擁住了她。
這位不速之客正是梅花黨主席白敬齋的三女兒、梅花黨東歐地區負責人白蕾。
白蕾吻了一下黃櫨,說:“我去泰國辦事,路過這裏,看看你。”
黃櫨說:“看到你真高興,你是越來越漂亮了。”
白蕾端詳了一下黃櫨,笑著說:“你才是叢林裏的美人,好姐姐,天氣好熱,快給我弄點椰子汁。”
黃櫨從冰箱裏拿出兩個大椰子,又取過兩根吸管,分別插入已有孔的椰子內。她把一個椰子遞給白蕾。
“喝吧,這椰子熟了。”
白蕾接過椰子,用吸管吸著椰汁。
白蕾說:“我這次給你帶來了一個見麵禮。”
“什麼見麵禮?”
“一個大活人。”
“什麼活人?”黃櫨聽了有些迷惑。
“這是我在仰光捕獲的一個獵物,是我施展美人計捕獲的。他是緬甸共產黨遊擊隊的聯絡官。”
黃櫨笑道:“我要他做什麼?”
白蕾說:“他知道不少緬共的秘密,知道緬共遊擊隊總部在哪裏?你在這地盤上混,可以拿他做為與緬甸軍政府交易的法碼。”
“哦,妹妹真是太聰明了,那不是也招來麻煩嗎?這金三角一帶,緬甸共產黨遊擊隊挺活躍,他們會不會來找麻煩……”
白蕾又吸了一大口椰子汁,神秘地說:“你要做得神不知鬼不曉,不讓緬共察覺不就行了嗎?”
“那個人在哪裏?”
“我交給多哥了,他正在招待他呢,我來時沒有見到你,交給他了。”
“這個緬共探子叫什麼名字?”
“多努,是個美男子呢,我是在仰光的社交舞會上認識他的。”
“美男子遇到美女了,要不然怎麼能進你的套兒?”
兩個人開懷大笑。
“小蕾,說說,他是怎麼進你的套的?”
白蕾兩天前在仰光參加一個上流社會的舞會,她的目的是尋找獵物,獲取情報。舞會上一個風度翩翩的富商前來邀舞,正是多努。白蕾深諧諜海生涯,看出他不是一般商人。多努會一些英語,他被白蕾的姿色深深吸引,想釣魚上鉤,白蕾謊稱是台灣留學生,正在仰光大學就讀。兩個人眉來眼去。多努顯然已經飄飄然,加上多喝了幾杯白蘭地酒,他邀請白蕾到他居住的公寓做客。白蕾欣然答應,於是白蕾乘坐多努的轎車來到一座豪華的公寓內。這座公寓是緬甸共產黨一個地下據點。兩個人進入臥室,激情難耐,褪盡衣物,在床上各自使盡手段。多努心滿意足,酣然睡去,白蕾在她的房間尋找到緬共的一些重要文件,還有一部電台,藏匿在地板下。多努第二天上午醒來,發現自己已被倒吊子在天花板上。白蕾說明身份,向他說明利害,不然讓他歸天。多努在眾多物證麵前,照實交待。白蕾讓他脫離緬共,投奔政府。多努叛變,表示願意配合白蕾,並懇切要求白蕾做他的情人。這一要求遭到白蕾拒絕,多努無奈,隻得認命,依照白蕾的要求,來到了金三角梅花黨特務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