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的講話,除了必須照念的之外,都有自己的特色。他對講話的準備,方式獨特。他是怎樣準備的呢?請看他的秘書張雲生的描繪:
在林彪即將出場講話的那天早晨……他守著一疊白紙,自己冥思苦想,想了一陣,就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幾個別人弄不懂含義的大字,然後將這張白紙攤在地毯上;他接著再想,想好了又在另一張紙上寫幾個字,同樣攤在地毯上……地毯上到處是林彪散扔著的白紙,最後由林彪命令內勤將它們拾起,並由他自己重新排列一下順序。這就是他的講話‘條子’(按即提綱),別人可能覺得他這種獨特的工作方式好笑,但他自己倒是頗為得意的。
關於“五一八”講話,他的另一位秘書說:
首長(按指林彪)講話不願用稿子,向來是喜歡自己順口講……“五一八講話時我趕上了。主任(按指林辦主任葉群)叫我們幾個秘書幫助拉條子,結果是白費勁。隻有主任和作戰部的雷英夫幫助搜集的那些古今中外政變資料,倒還用了。”
林彪在生活上、政治上有不少獨特的習慣。他不吃魚肉,不吃大米,喜歡喝麥片糊糊,喜歡吃炒了的黃豆。偶爾吃一點肉餅。食物不在乎味道,而注重熱量和溫度。林彪睡覺時從不蓋棉被而蓋毛巾被,視溫度高低而決定蓋幾條;冬天從不穿棉衣而穿單衣,視溫度高低而決定穿幾件。他從不親自接電話,他的臥室和辦公室內也不安裝電話。他同意“林辦”的一個工作人員模仿他的字體,有些批示要這位工作人員代勞。他規定對他的重要批示、指示作“冷處理”,即停半日後發出,以免考慮不周。
林彪沉默寡言。他特別討厭葉群的自作主張和講話口羅嗦,要工作人員寫了一個條幅掛在葉群臥室內,條幅上寫的是:“做事莫越權,說話莫口羅嗦。”他幾乎從不與別人閑聊,他與天天見麵的講文件的秘書四年多中隻交談了一次,時間也極短。他除“轉車”外,常常坐著不動,有時在室內背手踱步。他冷漠而極少發脾氣,喜怒不形之於色。他孤獨、超脫、高傲,遇事置身事外。
靳大鷹在《“九一三”事件始末記》中說:“對於林彪這個人,人們直到今天了解得都太少了。”這是剴切之言。
葉群,原名葉宜敬,她是林彪辦公室主任。聶榮臻說過“林彪是個昏君,真正給他當家主事的是他老婆葉群。”邵一海在《“艦隊”投入第一線》中說:“葉群就在很大程度上控製了林彪……林家王朝的實權,很大一部分實際上掌握在葉群手中。”
葉群是個愛活動、愛熱鬧、愛虛榮、不甘寂寞的人,與林彪完全不同,林彪雖然對她相當不滿,討厭她說話顛三倒四、嘮嘮叨叨,對她常借他的名義在外麵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憤慨,有一次因她越權行事而要打她;但是,因為林彪身體不好,許多事需要葉群出麵,林彪很需要從她那裏聽到從釣魚台等處得到的消息(這些消息是從報紙、文件上不可能得到的),有時她周旋於江青、陳伯達、吳法憲等人之間對林彪也很有益處,所以林彪離不開葉群。林彪因年齡較葉群大了許多而又體弱,甚至覺得在生活上有虧於葉群,曾肉麻地當眾寫了“發不同青心同熱,生不同衾死同穴”以“書贈愛妻葉群”。葉群與林彪在生活上的矛盾很深。1961年11月,葉群在家鄉福州寫了一篇不短的日記,通篇以最刻毒的語言描繪跟著林彪如同伴著僵屍,咒罵林彪毀滅了她的青春。又寫道,林彪是“一個專門仇恨人,輕視(友情、子女、父兄——無意趣)人,把人想得最壞最無情,終日計算利害,專好推過於人們,勾心鬥角互相傾軋的人”。但是她必須靠著林彪,靠著林彪才能作威作福,去填那永遠也填不滿的私欲。她雖然官兒不大,隻是師職幹部,但是權力極大。林彪的意見、指示、批示要由她把關;這是林彪授予她的權力,因為她有時可以向林彪提出“更好”的意見。下麵向林彪的請示必須通過她,她可以推延請示、婉言拒絕、自行處置,甚至假傳“聖旨”。她有這樣一個特殊的身份,吳法憲之流也就奉承她,巴結她。毛澤東1971年8月14日至9月12日在外地巡視時說過:“我一向不讚成自己的老婆當自己工作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林彪那裏,是葉群當辦公室主任,他們四個人(按指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向林彪請示問題都要經過她。”可惜這話說晚了。
要了解葉群,不妨先請參觀一下她的房間。如果說,走進林彪的房間,像是進了一座陰森的殿宇;而走進葉群的房間,你就像是到了一個暴發戶的姨太太的家裏:富麗、庸俗、雜亂。豪華的家具,五花八門的小擺設,各式各樣的字畫,把這間不算小的房間擠得滿滿的。牆壁上掛的畫分上下兩層,上層是人物,下層是花草,這些都是不花錢弄來的。林彪手書的條幅“天馬行空,獨往獨來”,掛在顯眼的地方。屏風上,掛著陳伯達的手筆“克己”二字,床頭貼著上麵已經講到的林彪叫貼上的條幅。門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麵是她自己吩咐工作人員寫的三句話:“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充其量壞不到哪裏去”,“少吃多餐”,這三條葉群自選的座右銘,活靈活現地暴露出這個有野心的女人的精神世界。同林彪房間比較,這裏還有一個最大的差別:保持恒溫18,比林彪那裏低了三度。這是葉群想出的一條妙計。這麼一來,林彪就怎麼也不敢走進葉群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