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中央文革小組”,也在“剝筍”。
穆欣被“剝”掉了——因為有人揭發穆欣在“文革”前有精神病,列為“惡毒攻擊”之罪。江青隨手給他扣了頂“叛徒”之帽,讓王力派人去調查。於是,“中央文革”的名單上,便勾去了穆欣的大名。
尹達也被“剝”掉。這位曆史學家,早在1931年便已參加河南安陽殷墟發掘,1938年在延安加入中國共產黨,解放後成為中國科學院社會科學部委員、考古研究所副所長、曆史研究所第一副所長。一頂“反動學術權威”的帽子,就使他靠邊。
郭影秋、鄭季翹、劉文珍受到衝擊,不再參與“中央文革”工作。
在1966年底,“中央文革”四位副組長中的兩位——王任重、劉誌堅受到了“炮轟”。在省委書記之中,除了陶鑄,要算是王任重喜歡動動筆頭的了。在王任重領導下的中共湖北省委寫作小組,以“龔同文”為筆名,在“文革”前發表了許多雜文,其中不少是王任重親自寫的。正因為王任重頗有“文名”,毛澤東十分看重。他當“中央文革”副組長,也因為是省委書記中的“秀才”。可是,“文革”風暴驟起,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的第一書記,除了河南省委第一書記劉建勳寫大字報支持造反派之外,全都受到炮轟。王任重雖然有著“中央文革”副組長的光輝庇護,造反派也知他並非江青“嫡係”。湖北的造反派早已把炮口對準王任重。不過,一般性的“炮轟”,還打不倒王任重。
完全出乎意外,一首小詩,竟成為轟倒王任重的重磅炮彈。那是一個造反派偶然從王任重的兒子那裏,看到王任重寫的一首詩,內中稱毛澤東為“戰友”“兄長”。這本來是很普通的、很正常的事,可是在那種“非凡的年代”,造反派們如獲至寶:“哼,你王任重膽大包天,竟敢跟偉大領袖毛主席稱兄道弟!”頓時,武漢三鎮的造反派們起哄了,向王任重興師問罪。江青大喜,她正巴不得找個由頭“剝”掉王任重。這時,陶鑄出麵保王任重,向毛澤東寫了報告,建議王任重辭去“中央文革”副組長職務,仍回中南局工作。而且王任重當時正患肝病,陶鑄建議讓他休養、治病。毛澤東在報告上批示:“王任重同誌是文革小組副組長,要離開文革小組,請政治局和文革小組開個聯席會,對任重提提意見。”
自1966年10月起,王任重便離開北京,到廣州養病。
繼王任重之後,劉誌堅被“剝”去“中央文革”副組長的職務。劉誌堅是在1964年奉命去廣州參加調查“大比武衝擊政治”,一度被林彪看中。這樣,當林彪委托江青召開那個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時,便派劉誌堅作為座談會的召集人。“中央文革”成立時考慮到要有軍隊方麵的代表,選中了劉誌堅。劉誌堅是解放軍總政治部副主任,兼任全軍文革小組組長。
江青很快就發覺,劉誌堅“不聽話”。1967年初,江青稱劉誌堅為“兩麵派”,很快就把他打倒了。江青對部隊的造反派說:“像劉誌堅這樣的人物,我們幫你們揭發。我名義上是軍隊的文化顧問,但是他從不向我彙報。去年開了個座談會(指林彪委托江青召開的‘部隊文藝工作座談會’)他有了政治資本。因為蕭華有病(蕭華為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病了兩年。他的手伸得很長,當了中央文革的副組長……他是典型的兩麵派。”
陳伯達附和江青,給劉誌堅安了頂“叛徒”的帽子,把他打倒。
“叛徒”是“文革”中流行的“帽子”,要想整倒誰,胡弄了一點“調查材料”,說成是“叛徒”,便可把人置於死地。
關於劉誌堅所謂的“叛徒”問題,徐向前後來說明了真相:“陳伯達說劉誌堅同誌是叛徒,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那是在抗日戰爭時的一次戰鬥中,我們的部隊遭到敵人襲擊,劉誌堅同誌被俘了。冀南部隊司令部接到地下情報組織的消息,說日本人在某時通過某地,根據這個情報,我們的部隊在敵人通過的路上打了一個伏擊,當天就把劉誌堅同誌救出來了,根本無所謂叛變。”
可是,在1967年初,就是憑著江青所說的劉誌堅是“兩麵派”,陳伯達所說的劉誌堅是“叛徒”,再加上所謂的劉誌堅“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就把劉誌堅打倒了。
這麼一來,“中央文革”的“領導”隻剩下組長陳伯達、第一副組長江青、副組長張春橋,還有兩位顧問,即陶鑄和康生。
圍繞著張春橋跟王洪文就安亭事件簽訂的五條協議,陶鑄和江青、陳伯達之間便有過激烈的磨擦和鬥爭。這樣針鋒相對的爭論,在陶鑄和江青、陳伯達之間,有過多次。江青聯合陳伯達,決心“剝”掉陶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