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幾十萬群眾圍在中南海的四周,上百個高音喇叭不停地喧鬧。在江青、康生、陳伯達、戚本禹的直接策劃下,中南海的“造反派”把劉少奇和王光美分別揪到中南海的兩個食堂進行批鬥,同時抄了劉少奇的家。在鬥爭會上,不許劉少奇講一句話,強按著他低頭彎腰站了兩個小時,劉少奇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難以忍受這種折磨。他掏出手絹想擦一下汗,被旁邊的人狠狠一掌,把手絹打落,汗水滴在地上……
鬥爭會後,劉少奇被押回前院(他的辦公室)隔離看管,加派了崗哨。王光美被押到後院。子女雖然還住在自己的房子裏,也失去了行動的自由,不準他們去爸爸、媽媽被關押的地方,不準他們離開家。
劉少奇不知道王光美關在哪裏,也不知道孩子們的去向。而從他孩子住的地方,有時卻能看到劉少奇在屋裏的活動,也能看到後院的王光美。可是既不能見麵,也不能說話,他們心裏像油煎似的難熬。一家人被分割在一所宅院裏,父母兒女,咫尺天涯。
19日早晨,劉少奇到食堂用飯,看見劉平平和劉源源正在那裏洗手巾,一時喜出望外。趁哨兵不注意急忙走過來,小聲地問他們:“你媽媽在哪裏?”
“關在後院。”他們說。
“哦,你們呢?”
劉源源低著頭說:“他們不準我們跟你們見麵、說話……”
這時,哨兵走過來,他們不敢再講下去,劉少奇也隻得轉過身,戀戀不舍地走了。
從此以後,劉少奇天天站在他的後窗戶前望著後院。盡管其間還有一道牆隔著,根本看不到後院的一切,可是劉少奇一站就是好半天。孩子們望著劉少奇的身影,似乎聽到老人胸中的波濤翻滾。
“我要捍衛國家主席的尊嚴”
1967年8月5日,毛澤東《炮打司令部》的大字報張貼一周年。《人民日報》登載了這張大字報的全文,並發表了《炮打資產階級司令部》的社論,指出“黨中央號召,全國無產階級革命派動員起來,集中火力,集中目標,進一步深入地、廣泛地從政治上、思想上、理論上,對黨內最大的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開展革命的大批判。”為紀念毛澤東的大字報,在北京天安門廣場召開了300萬人的誓師大會。與此相呼應,中南海裏,在劉少奇、鄧小平、陶鑄各自的院宅內,同時召開了所謂“批鬥劉、鄧、陶大會”,江青的小女兒李納也來參加了。江青一夥還特意安排了錄音、照相、拍電影,說是準備在全國放映。
那天,酷熱難當,劉少奇和王光美被幾個彪形大漢架上批鬥台,用暴力脅迫他們彎腰低頭,雙臂後伸,即所謂的“坐噴氣式飛機”,達兩個小時之久。鬥爭會上,劉少奇的答辯不僅被不停的口號聲打斷,劉少奇本人還要遭受語錄本的不斷拍打。會場上頻頻響著“打倒劉少奇!”的口號,呈現出一片殺氣騰騰的景象。會畢,劉少奇、王光美被押到會場一角,逼迫他們向兩幅畫上的紅衛兵鞠躬。此時的劉少奇已是鼻青臉腫,他的腿被打傷,鞋被踩掉,隻穿著襪子,雙腿像灌了鉛似的一跛一跛地走路。當他被押回辦公室時,怒氣正盛,立即叫來機要秘書並拿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抗議道:“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你們怎樣對待我個人,這無關緊要,但我要捍衛國家主席的尊嚴。你們這樣做,是在侮辱我們的國家。我個人也是一個公民,為什麼不讓我講話?憲法保障每一個公民的人身權利不受侵犯,破壞憲法的是要受到法律的嚴厲製裁的。”1967年8月7日,劉少奇還寫信給毛澤東,書麵提出辭去國家主席等職務,並寫道:“我已失去自由。”
批判鄧小平的會也是在他家院內進行的。
8月中旬,《紅旗》雜誌、《人民日報》連續發表社論,把“黨內最大的走資派”說成是與陳獨秀、瞿秋白、李立三、王明、張國燾一脈相承的“推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代表人物,指出,“黨內最大的走資派,就是這條反動路線最集中的代表”。8月16日,《人民日報》公布了中國共產黨八屆八中全會《關於彭德懷為首的反黨集團的決議》(摘要),《紅旗》雜誌1967年第十三期為此發表了《從彭德懷的失敗到中國赫魯曉夫的破產》的社論,把劉少奇“譽”為“資產階級司令部的總頭目”,與彭德懷聯在一起,“共同反對毛澤東的革命路線”。公開發行的各種報刊連篇累牘地刊登各界人士對“黨內最大走資派”批判的文章。中央文革大小成員,還在各處喋喋不休地鼓動群眾,以致“揪劉旗幟”越掛越多,“揪劉戰場”越打越大,批判“劉、鄧、陶”的聲調也越喊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