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裝病的真相在一定程度上敗露了。為此,他對傅連璋恨之入骨,他要找機會陷害傅連璋。後來,機會終於找到了——“文革”中,林彪死黨邱會作給年逾古稀的傅連璋將軍戴上了“三反分子”“修正主義分子”帽子,說“傅連璋反對毛主席和林副主度”“在林彪副統帥患病時,不給藥吃,還威脅、陷害林副統帥,手段何其毒也!”緊接著傅連璋的家被抄,人被鬥,作為一個憑人道和醫術終生行醫的傅連璋,卻始終弄不清這到底是為什麼?他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報告自己的景況。信中寫到:“我跟隨你幾十年,你是最了解我的。幾十年來我有什麼錯誤,從來沒有人跟我談過,現在突如其來地說我是三反分子,反革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實在弄不明白。就算我樣樣事都做錯了,那麼1934年你在雩都病危時,我挽救了你生命,總是對的吧?希望你現在也能救我一命。”多麼催人淚下的信,多麼微薄的希望,多麼可憐的請求!此時正忙於發動“文革”的毛澤東也動了一點惻隱之心。他在傅連璋的信上批示:“此人非當權派,又無大罪,似應予以保護。”
可是,整天手搖語錄本的林彪、邱會作對毛澤東的批示根本置之不理,傅連璋也根本得不到毛澤東想保他的消息。在所謂的“群眾義憤”下,傅連璋將軍肋骨被打斷,頭被打破,於1968年3月29日淩晨,“熟睡”在監獄中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其實,從另一種角度看,林彪又十分“感謝”傅連璋:是你傅連璋給毛澤東提供了一個可靠的信息,我林某人是裝病,也就是說,我在待價而沽。
於是,在黨內對“大躍進”、人民公社的認識出現嚴重分歧的廬山會議上,毛澤東找林彪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會談。林彪曲意逢迎,毛澤東找到了知音。毛澤東決定讓林彪重振雄風,在關鍵時刻助他一臂之力。
林彪感激涕零。他比毛澤東小14歲——他把自己當做毛澤東的“學生”。他慶幸自己找到了一條向權力高峰攀登的最佳“捷徑”!
於是,林彪異常賣力地組織對彭德懷的批判。他要樹一樹自己的權威,他要拉起隊伍,他要掃除晉升路上的障礙。
1959年9月8日,康生建議林彪將毛澤東9月1日《給詩刊編輯部的第二封信》拿到批判會上宣講。
林彪即刻心領神會了。
康生說:“這可是給你提供的重磅炮彈。”
林彪說:“很好!會議急需重磅炮彈來增濃氣氛!”
毛澤東的話通過林彪那拿腔拿調的嘴,再通過擴音器的特有效果,更顯得聲色俱厲:“毛主席在信中指出:近日右傾機會主義猖狂進攻,說人民事業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總路線‘錯誤嚴重’,大躍進‘得不償失’,人民公社搞糟了,等等,把社會主義的晴朗天空,吹得烏雲翻滾,一團漆黑!”
“毛主席對他們這種倒行逆施的反動行徑給予了嚴正的譴責:國內掛著‘共產主義’招牌的一小撮機會主義分子,不過是揀起幾片雞毛蒜皮,當做旗幟,向著黨的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舉行攻擊,真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了!”
將軍們大惑不解的是,這些話裏哪些是毛澤東說的,哪些是林彪說的呢?可又一揣度,似也不必深究:毛澤東說的如何,林彪說的又如何,不都是堅決執行嗎?反正二者合一,同等的重要,同等的威嚴。
接下去的批判會,變成了表態會。既然人人想過關,當然人人都得表態。批彭反右——這是毛澤東定的“主旋律”,你就跟著“大合唱吧”,濫竽充數也好,隨聲附和也好,如影隨形也好,千萬當心,別走了神,別跑了調,別錯了節拍。
劉少奇、周恩來、李富春等領導人和幾位元帥,也都先後到會,做了表態性發言。
劉少奇在講話中形象地比喻說:“飛機從北京飛向南京,它的航線總不會筆直的,總是忽左忽右,有上有下。但要看到它的大方向不變,總是要飛到南京去的。大運動嘛,難免出現一些問題。隻要是動機好、效果好,就不應該把它看得那麼嚴重;隻要大方向對頭,就不要過多強調它采取什麼方式方法。我們忽視了這條,這個教訓是要總結的,今後工作才會做好。”
這段話,當然是巧妙的折衷主義:既肯定了“三麵紅旗”“方向對頭”,又暗中偏袒了彭德懷。這段話到“文化大革命”時期成了指控劉少奇“反黨”的一條罪狀。
但劉少奇在講了上麵這段話之後,對彭德懷的批判也是很苛刻的,所依據的“事實”也是與毛澤東一致的。這就是:第一,彭德懷曾參加過高饒反黨聯盟;第二,彭德懷組織了“軍事俱樂部”;第三,彭德懷“裏通外國”;第四,彭德懷在廬山“急於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