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後起疑 許昌試探(1 / 3)

從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起到建元三年的時候,上林苑用一年的時間就建成了。上林苑的工程告竣。整個宮殿規模宏大,裏麵奇花異草、珍奇怪獸盡有,堪稱曠古未有,天下第一。建成之後,漢武帝每日在苑內縱馬馳騁,彎弓遊獵,幾乎在沒有回到長安宮中。

許昌是竇太後身邊一個很有心計的人,他經過長時間地認真觀察,認為漢武帝並非真正玩樂,於是便找到竇太後進言,告訴他漢武帝的所作所為很可能是在韜光養晦。

他為太後分析道漢武帝看上去每天在上林苑遊玩涉獵,實則很可能是在練習武藝,而且在韓嫣的教習下,他最近的武藝又是大有長進。

“就憑他們兩個人,能對付我們的十萬大軍嗎?”竇太後自有她的見解,“你太庸人自擾了。”

“不然,皇上還網羅了一些謀士,個個可比薑尚、張良,終日在皇上身邊出謀劃策,不得不防啊!”

“哀家倒是不知我朝還有可比薑、張之人。”

“東方朔、司馬相如之流,都不可輕視啊!”

竇太後竟然笑出聲來:“你也未免過於抬舉他二人了,東方朔不過一江湖藝人,靠伶牙俐齒,博皇上一笑。而司馬相如,窮酸秀士,以華麗詞藻,討皇上歡心。說穿了他二人無非是貼著皇上混吃喝混官位的乞丐,隻不過比那街市上討飯的高一等而已。”

“太後,您太掉以輕心了。”許昌近日眼見竇太後身子骨和精氣神不如以往,他有了深深的危機感,“請恕臣鬥膽直言,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但畢竟有百年之後,為臣擔心一旦您駕鶴仙去,臣等勢必要難逃一死。”

“純屬杞人憂天。”竇太後臉色變得難看了,“皇上他整日裏吟詩走馬,哪有這等雄心壯誌?”

“臣以為皇上是身在矮簷下,違心且低頭,一朝乘風起,長嘯傲蒼穹。”許昌堅持己見,“若不信,太後可以試上一試。”

“如何試法?”

“皇上的親信趙綰與王臧現羈押於獄中,這二人日後出來必為我等心腹大患。除掉他二人,等於是剪掉了皇上的羽翼。太後現在發布懿旨,將他二人賜死,如皇上力保,即說明異日有反攻倒算之心。”

“這……總得有個借口啊!”

“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許昌略一思索,“就說他二人在獄中辱罵太後便了。”

“好吧,哀家依你就是。”

“那麼為臣就領太後懿旨,去依計而行。”許昌有了上方寶劍,躊躇滿誌地往上林苑去了。

初秋的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明媚得眩人。依瀾堂前的梧桐樹在微風中搖曳著枝葉,陽光篩過,給室內投下斑斑駁駁的暗影。武帝麵前擺放著文房四寶,透過窗子凝望著無際的碧空出神。

司馬相如發問:“怎麼,這許久了萬歲仍未想好題目。”

武帝沒有應聲,少時,他激動地一拍桌案:“有了!”

“萬歲如此興奮,定有上好詩題。”

“昔日高祖皇帝做大風歌,那種氣吞山河胸懷天下稱霸四海的壯誌豪情,令後人無不萬分景仰。”武帝說時顯得慷慨激昂,“朕今要做天馬歌一闕,以示治國撫民之心。”

司馬相如將筆蘸飽墨汁,鋪展好素絹:“即請萬歲筆走龍蛇,在這絹上江山大展宏圖。”

武帝再做思忖後,舞動狼毫一揮而就:

浩浩天宇兮廣無疆,

冉冉東升兮起朝陽。

天馬騰空兮馳八方,

俯望天下兮囊中藏。

風雲雷電兮伴身旁,

日月星辰兮眉尖上。

滔滔東海兮杯中釀,

滾滾黃河兮一線長。

禦液淋灑兮沐瓊漿,

仙果普降兮萬民嚐。

“好好!妙妙!”司馬相如讚不絕口,“真是王者風範皇家氣度,非區區文人騷客可望項背,天馬行空傲視九州。萬歲豪情氣吞萬裏如虎,定能功蓋三皇五帝始皇高祖,創萬代之不朽也。”

許昌來到近前:“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說著話,他的眼睛掃向那幅天馬歌。

楊得意見狀,上前用素絹蓋上。

司馬相如見他隻躬不跪,心中氣惱:“許大人,見了萬歲為何不大禮參拜,有失體統啊!”

許昌白他一眼:“不知司馬先生官居何職?現在不是吟詩作賦的時候,還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楊得意明白眼下不能和竇太後一夥弄僵,他親手移過一個錦墩:“許大人請坐下講話。”

許昌也不等武帝發話,即大言不慚地落座:“萬歲,臣奉命來傳太後口諭,請聖上聽懿旨。”

武帝壓住怒火,也不與之計較,也不多說:“講來。”

“太後言道,趙綰、王臧二人身在獄中,不思悔改,竟在言談中辱罵太後,實屬十惡不赦,請萬歲降旨,立即問斬。”許昌說話的口吻,儼然是一副太上皇的派頭。

武帝不由得反問:“俗話說,捉賊要贓捉奸要雙,道他二人對太後不恭,有何憑證?”

“太後在宮中耳目甚多,無論是何人一言一行都逃不過太後的眼睛。”許昌的話明顯有敲山震虎之意,“他二人的對話,太後豈能不知?”

“兩位大臣皆為一品,怎能說殺便殺。”武帝意欲使個緩兵計,“許丞相回複太皇太後,容朕查清事實再行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