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後爭權 衛綰效力(3 / 3)

衛綰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因為竇太後所壓抑的豪情,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俗話說得好,一不做二不休,手頭還壓有一樁涉及竇太後的公案,他一直投鼠忌器未敢輕動,而今既已同竇太後撕破了臉皮,也就沒有了任何顧慮。

這件事說來也有一些時日了,竇太後的四個女兒的夫婿,全都被封為侯爵。原本是各有封地,比如說汾陽侯是在山西。可是這些侯爺並家眷全都滯留在京城,每日裏攜犬架鷹,眾多惡仆相從,招搖過市,酗酒賭錢,尋釁滋事。長安府尹和手下差役誰敢惹這幫皇親國戚,久而久之,一件人命案鬧得長安城沸沸揚揚。

大約一個月前,竇太後的大女婿汾陽侯張廣,在京城最負盛名的萬喜樓飲宴,他喝得已有八分醉意,聽見隔壁有女子賣唱的聲音,不由側耳聽了聽,那邊唱的是:

杏花春雨二月天,

高祖爺私訪到江南。

鶯啼燕舞花爭燦,

曲橋畫舫酒旗懸。

張廣覺得悅耳動聽,便吩咐手下的教師爺許老大:“去,把那廂賣唱的給爺叫過來。”

許老大得令到了相鄰房間,哪管正唱到中間,就咋呼起來:“停下,停下,別唱了。”

賣唱的青年女子小倩和母親姚氏嚇得不知所以,登時止住絲弦,閉上了檀口。

點唱的是位貴公子,論起來也是有點兒來頭的,其父是吏部侍郎,本姓花,名泰水。因其平素裏專好鬥雞走馬舞槍弄棒,實足的紈絝子弟,所以人都叫他花花太歲。他哪裏受過這個,將杯中酒一揚,全潑在了許老大臉上:“也沒陰天下雨,從哪鑽出個狗尿苔。”

許老大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殘液:“好你個狗日的,敢跟老子撒潑,我家侯爺要聽唱,他們就得過去。”

“辦不到,你也不買上四兩棉花紡(訪)一紡,少爺我是高山點燈名頭大,大海栽花有根基,在我花太歲頭上動土,難免就要吃不了兜著走。”花太歲衝著小倩一瞪眼,“給少爺接著唱。”

小倩哪敢得罪這瘟神,姚氏也就戰戰兢兢再撥三弦,小倩接詞再唱起來:

西湖荷葉連天碧,

蓮花映日豔如丹。

雷峰倒影隱若現,

蘇堤蜿蜒柳似煙。

許老大一旁已是氣得臉色鐵青,他飛起一腳,將花太歲麵前的餐桌踢翻,頃刻間,杯盤菜肴狼藉遍地,花太歲和小倩、姚氏也無不淋得麵目全非,衣裙油汙。

花太歲豈能受此奇恥大辱,拔出腰間佩劍向許老大分心便刺。若論動武,許老大本是教師爺,雖說談不上高手,但畢竟是有功夫在身。幾個回合過去,就將花太歲打了個鼻腫臉青,躺倒在地。

許老大得意地走到近前,用腳踢踢花太歲的頭:“小子,怎麼樣,這回該知道馬王爺長著三隻眼了吧。”

花太歲閉上雙眼,隻有任憑對方奚落。

許老大回轉身對著已是渾身打戰的姚氏母女說:“走吧,過去吧,想來該不用爺費事了。”

小倩和母親乖乖地跟在許老大身後,步入張廣的雅間。

“怎麼,那小子不識相?”張廣問道。

“稟老爺,小的已將那廝教訓了,打得他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打的輕,打死他也是白死。”張廣說話間眼睛盯在了小倩臉上,“喲嗬,隻說唱的好,想不到小模樣還這麼周正,天仙似的。過來,坐在爺身邊,陪爺喝酒,侍候大爺高興了,有你的好處。”

小倩嚇得躲在了母親身後,姚氏打了深深一躬,遞上曲目冊子:“老爺,請點個曲子吧。”

“老爺我現在不想聽唱了,叫這小女子陪酒。”

“小女不會飲酒,望大老爺體諒。”

“不會喝也坐下來陪我。”

姚氏連連作揖:“懇請大老爺寬恕,我們是賣唱的,您要是不聽唱,我們就告辭了。”

許老大在一旁早已摸透了主人的心意:“怎麼,你說走就走,有那麼隨便嗎?老爺看得起你,是你的造化,給我過去吧。”他不由分說,將小倩攔腰抱起,便按坐在了張廣的身旁。

張廣迫不及待地就動起手來,他伸手去摸小倩的乳峰:“小佳人,真是招人喜歡,讓爺和你近便近便。”

小倩雙手攔擋同時離席躲閃:“張老爺,你,你要尊重些。”

姚氏上前插在中間,為的是保護女兒:“侯爺,小女年歲小,不懂事,您就饒了她吧!”

“老梆子,給我遠點兒滾開。”張廣一抬胳膊搡過去。

姚氏被打個正著,隻覺得眼冒金星,耳內撞鍾,口裏噴紅,踉蹌兩步,額頭撞在八仙桌角,登時一個血窟窿。她哼了幾聲,頭一歪,眼一翻,手一耷拉,兩腿一蹬,就拔蠟吹燈了。

小倩一見母親身亡,嚎叫一聲就要撲上前去。

張廣將她抱住,哪管姚氏死屍在旁,吩咐許老大:“將門與我帶上,沒有我的話誰也不準入內。”

“小人遵命。”許老大在門外站崗。

張廣此刻已被酒精燒昏了頭腦,在小倩的哭罵聲中,剝光了她的衣服,按在八仙桌上,便強行非禮。

小倩的哭罵聲驚動了全酒樓的食客,可是誰又敢來管侯爺的閑事,隻是議論紛紛,無一人上前製止。而張廣不滿小倩的掙紮和哭罵,折騰個沒完沒了,遲遲的就是不收兵。

許老大雖說像條狗一樣守在門前,可他卻是滿臉得意無限自豪。圍觀的眾人在他眼中是多麼渺小,而他則又是多麼“高大”。他不時地用手驅逐靠近的食客:“去,去,都往後,別打攪侯爺的好事。”

一陣喧鬧聲傳來,圍觀的人群紛紛閃躲,十數個家丁打扮的人闖了進來。許老大剛要訓斥,認出為首者是被他打傷的花太歲:“你,你敢情還沒死啊?”

原來花太歲掙紮著回府,召集家丁前來報仇。他也不多說,衝著許老大一指:“就是他,給我往死裏打。”

眾家丁一擁上前,許老大可就慘了,起初尚還嘴硬,後來不住討饒,漸漸便無有了聲息,有個家丁上前驗看,高聲說道:“別再打了,人都沒氣了。”

花太歲聞聽,上前試試躺在地上的人的鼻息,果然氣息全無。圍觀者見了人命,心想反正都是仗勢欺人的家夥,還不如讓他們狗咬狗呢,於是就激火地向這個花太歲報案,屋裏還有一個侯爺正在欺侮一個賣唱女子。

花太歲聽完並未上當出手,他權衡了一下,心想自己隻是侍郎之子,對方位及侯爺,官爵要比自己的父親高很多。他還不想惹上這樣的權貴,預備開溜。

人群頓時又騷動起來,原來是長安府尹帶人來到了現場。原來在雙方打架的時候萬喜樓的老板就已經派人報案了。官府趕到這裏,麵對侯爺張廣和侍郎公子花太歲,府尹是那邊都不敢得罪。為了解決案子,府尹隻好將萬喜樓的老板關押審訊,名為調查,但真正的鬧事者卻依然逍遙法外。張花兩家趁著朝中事情多無人管的機會逍遙法外,為非作歹,將整個京城搞得烏煙瘴氣,百姓人人自危。

這些情景衛綰全部都看在眼裏,隻是前一段時間事情太多,抽不出時間管理。現在他想趁此機會將這四個侯爺全都趕回各自的封地,這樣京城的治安自然就會好一些,同時還能為漢武帝清除身邊的隱患。有了這樣的想法他便自行做主,命令張廣等四個侯爺即日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