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用你,”栗卿壓低聲音,“我要派人行刺!”
“啊!”栗姬怔了片刻,“這可是比登天還難,皇宮內院重重衛兵,怎能近身入內呀?”
“有武藝還愁進不了皇宮?”栗卿將他的想法道明,“這難道不是個絕妙的主意嗎?”
“依兄長之言進宮卻也不難,但是何人有此膽量,有此高超的武藝呢?”栗姬言道,“這不是一般武士能辦得到的。”
“我府中的長隨葉影,便有驚人武功在身,已跟我多年,對我絕無二心,派他行刺萬無一失。”
“那,你又如何布置他去行事?”
“這些都要有勞妹妹你了。”“怕他是不相信我的話呀!”栗卿摘下身帶的玉珮:“有此為證,葉影定然深信不疑。”栗姬接過玉珮,不覺有幾分悲壯:“這要是失手,你我二人,還有栗家九族的性命都要不保。”
栗卿勸慰說:“人生就是一場賭博,非敗即勝,何況此舉經過精心謀劃,至少有九成勝算,你就放心大膽去做吧。”
突然,傳來一聲震耳的噴嚏,很近也很清晰,似乎就在門外。栗卿一驚:“何人在偷聽我們的談話?”
栗姬推開屋門張望,隻有他的親信太監在相距一丈遠處放哨。回頭對栗卿說:“沒有外人,也許是我的太監。”
“這事好不奇怪。”
“這太監絕對可靠,漫說是我們在室內的談話他不會聽到,即使是聽到了,也不會壞事的。”
栗卿雖說還有疑心,但事已至此,又無其他可疑之處,就叮囑栗姬:“回去抓緊實施,明晚就要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好吧,兄長靜候佳音。”栗姬攥著玉珮走了,她感到掌心的玉珮有千斤之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大門前,獄吏笑嘻嘻在門前迎候:“娘娘千歲,體己話說透了,這時間可是夠長了。”
“啊,不過是安慰一番。”栗姬覺得他的眼神有些異樣,忍不住問,“怎麼,還有懷疑不成?”
“哪裏,小人有天大膽子,也不敢對娘娘千歲生疑。”獄吏恭恭敬敬將栗姬送走。
繁華喧囂的都城,又迎來新的一天。皇宮與街市一樣,看似與往常並無二致,但每日都在發生著不同的變化。
劉嫖端坐在景帝的對麵,景帝對她頻繁地進宮似乎有幾分厭煩:“皇妹又早早進宮,該不是又有大事吧?”
“皇兄錯矣,莫以為妹妹無事自擾,今日入宮,是關係到聖上的性命。”
“有這麼嚴重?”景帝的口吻顯然是漫不經心。
“皇兄,太子已生謀逆之意。”劉嫖為引起景帝重視,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地拋出主題。
景帝一驚,繼而鎮定下來:“皇妹,你該不是有意聳人聽聞吧?”
“這等關乎社稷安危的大事,豈敢戲言。”
“但不知有何為證?”
“俗話說,要知心腹事,但聽背後言。萬歲要斬栗卿,栗姬搬太子向萬歲求情,而太子見了萬歲之麵,未敢明言,皇兄可知其中奧妙?”
“太子言道,不敢幹預朝政,當麵所言,甚是明理啊!”
“皇兄差矣,他在東宮對栗姬言道,且讓栗卿做出犧牲,保住他太子之位,一旦繼位,一切還不是新皇為所欲為。”
“有這等事?”景帝欲信又疑,“太子背後之言,皇妹如何知曉。”
“實不相瞞,太子的貼身小廝,早已為我收買,是我安在他身邊的耳目,太子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景帝不禁睜大了吃驚的眼睛:“想不到你也有這一手。”
“怎麼,這是皇兄用過的手段嗎?”
“哪裏,朕一國之主,怎能行此不義之舉,”景帝自知失言,急忙掩飾,“朕倒是要問問長公主,你該不會在朕的身邊也安有眼線吧?”
“妹妹還未吃熊心豹膽,不敢做此欺君罔上之事。”劉嫖為使景帝放心,特地發誓,“若有分毫過錯,甘領死罪。”
“這朕就可以睡安穩覺了。”
“皇兄,你可安穩不得。”
“怎麼,你還要對朕另使手段?”
“不是妹妹,而是太子。”
“太子?他還會加害於朕嗎?”
“皇兄試想,太子與栗姬既有繼位翻天之念,隻怕就等不得聖上百年之後了,那就一切手段都可能用上。”劉嫖顯然是在加強景帝的恐懼感,“我的皇兄,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從今往後可要時刻留意啊!”
“這,可是難煞朕躬了。”景帝皺起眉頭,“飲酒用膳品茶要防投毒,行走坐臥要防行刺,可說是時時刻刻有危險,這不是防不勝防嗎?”
“皇兄所言極是,害人者在暗處,你在明處,而且你難以分辨身邊人誰是太子、栗姬的爪牙。老虎尚有打盹時,聖上也難免有疏漏之處,一時失誤防範不到,便有殺身之禍呀!”
“妹妹一說,朕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倒是有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隻恐皇兄不肯。”
“你且講出來。”
“為今之計,隻有廢了太子方為上策。”
“這,”景帝明顯猶豫,“無謀反大罪,太子焉能輕言廢立。”
“難道皇兄還留他日後翻天嗎?”
景帝沉吟。
劉嫖看景帝似乎不忍心責罰栗姬母子,再次添油加醋地曉以利害:“栗姬的為人,難道皇兄還不明白嗎?假如將來劉榮即位,那栗姬就是太後,到時候王美人和聖上所有的姬妃、太子公主,還有好日子過嗎,大概他們都難免殺身之禍啊!”
景帝想起栗姬說過的話,一時無語,竟然仿佛看到了栗姬殺人時的表情。
總管太監來到景帝的身邊,附在他的耳旁低語了兩句,便看到景帝的臉變了顏色。他略微遲疑一下,然後站起身來對長公主說:“妹妹,你先在這裏稍坐片刻,朕去處理些事情。”
劉嫖心中正在納悶,皇上這樣匆匆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麼大事呢?大概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景帝就回來了。隻見他的臉色比走的時候更加難看,明顯是生了大氣。劉嫖試探著問道:“皇兄,剛剛出去所謂何事,是不是栗姬又來鬧事了,看聖上氣得氣色都這麼難看。”
“雖不是栗姬來尋鬧,但這件事情也與她有關。”景帝看起來頗為傷感,繼續說道:“看來一切都應了妹妹之言。”
劉嫖立刻感覺到這件事情非同尋常,而且正好是絆倒栗姬的一個機會。於是便追問說:“皇兄為什麼不明說呢?也讓妹妹幫你拿個主意唄。”
景帝歎息地說著事情的原委,劉嫖聽完更加不敢置信,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然想不到栗姬竟然如此狠毒,不過正好也為她們的計劃提供了契機。劉嫖想了想,認為還是將計就計地好,真好也能找到他們謀逆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