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寺內。
偌大的廣場,漢白玉石鋪底。正中央純黑的大理石祭台,一丈餘高。高台之上三足九龍寶鼎驟然佇立。
一眾人有序排列,齊齊叩首,隻等聖上開始祭祀。
南成帝鄭重而謹慎的緩緩步上神台,祭祀用的馬牛羊,雞犬彘陳列案台之上,案側置一金碗一金刀。
辰時三刻已到,祭祀吉時。
“父皇,吉時已到,祭祀可以開始。”宇文宇同聖上一同立於祭台之上。
“祭祀。”體態略顯臃腫的聖上一身明黃龍袍,嗓音低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祭祀開始。”祭台之下的太監提高嗓門高呼。既而低沉的號角聲響起,三短一長,似悲鳴,似哀嚎,彰顯著氣勢壓迫的威嚴。
南成帝取過案台上的金刀將六畜一一割喉放血,那血便流入金碗之中。這是一個祭天的神台,用六畜之血來祭祀上蒼,以求風調雨順。
南成帝端起那碗鮮血,高舉頭頂,朝著東方拜了三拜,既而將那血液向著那方灑在了光可鑒人的漢白玉地麵之上。
“老三,這香你來上。”血祭完皇帝燃起三支三尺之長的沉香,象征舉頭三尺有神明之意。皇帝似是對這祭台的修建頗為滿意,將那沉香遞給叩首於地的宇文宇。
宇文宇隨即起身低應一聲伸手接過,一張俊顏雲淡風輕,然心下卻微微一亮,聖上的意思不言而喻,宇文智宇文霖看向祭台之上的眼神有些鋒芒。
三尺之長的沉香嫋嫋燃起,插入那半人深三足九龍寶鼎之中,宇文宇焚香之後鄭重的三叩首,南成帝嘴角輕勾,似乎滿意般的輕笑。眾人隨即齊齊跪拜。
祭天大禮,威嚴莊重。
“父皇,寅時分站在這高台之上,瞭望東方,便可見紫氣東來之景。”舉行完祭天大禮宇文宇伴於帝側微垂首緩慢低沉的同聖上對話。
“好。”那居於高位九五之尊的聖上聞言僅回一字,簡單明了。
聖上身後的楚王忽的嘴角輕揚,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勾起了一抹怪異的笑容,那目光掃向萬裏河山,遼遠,廣闊。
祭天神台左側便是祭地神台,右側則是一汪天池。遠遠望去,微漾的湖麵的波光粼粼。
聖上意味悠長的看了看一眾皇子,那目光帶著審判與桀驁。
金麟豈非池中物。
後殿便是一眾廟宇,等聖上行完一眾祭祀之後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自進內殿開始,姚新也像變了個人似的。一是來自他家主子帶給他的震撼,就連姚新也從沒見過宇文宇莊重沉靜,霸氣外漏的一麵。他在反思著自己真的有必要重新認識他家主子。
二則是她一直在思考臨走之前霜風說的那句話,“不要讓宇文智進屋。”
“朕今日甚是欣喜,祭祀儀式深得吾心。”皇帝向著他的眾兒子們毫不掩飾的表達自己愉悅心情。
“父皇,兒臣同喜。”一眾皇子含笑著回話,皇帝老子心情好自然就不會有壞事發生。
若是誰破壞了皇帝老子的好心情那就得全權負責了。
“朕今日也乏了,近幾年越發的力不從心,你們也都去拜拜各處神佛。”大約的祭台之上的風有些大,皇帝微微的咳嗽了幾聲。“朕也好去拜拜佛,為天下萬民祈福。”
“父皇若是累了就叫三哥扶您去偏殿歇息。”最小的宇文川聞言接了一句,“兒臣一會便去父母殿磕幾個頭。”宇文川這話說的皇帝臉色越發的柔和,真是難得的孝順啊!
“你們都退下吧!”皇帝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散去。一批人按著皇帝的意思祈福去了,然還餘下幾個皇子卻依舊伴於帝側。
宇文智手握禦林軍,皇帝雖有禁衛軍,他卻依舊不敢怠慢,寸步不離的守著。宇文宇自是也沒離去,預備引著南成帝去休息。還留下的兩個皇子便是五皇子宇文霖,也就是霜風那日在楚王府中見到了,另一個則是六皇子宇文澈。
揣測聖意自然重要,這幾個皇子靈敏的嗅覺嗅到了皇帝沒有讓他們離去的意思,自然是留在原地等候聖命。
奇跡般的皇帝今日似乎忘記了宇文宇,宇文智前段時間遇刺之事,二人的各執一詞不但沒有開解的方法反倒被皇帝責罰。今日估摸著是不想影響這大殿的好心緒,絕口不提此事。
一路上僅是同他的兒子們閑話家常,南成帝就如一個普通父親一般講訴著皇子們小時候的趣事,柔和的眼神中流露出慈愛的光芒。這樣的一個皇帝的確倒是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