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市政府牌照呢,開黑車拉客都敢套牌了,這又是罪加一等,七千五不夠了,得罰款一萬,不然連你車子都扣了。”協警一聽同伴的話,立刻嚷嚷了起來。

李勇盯著眼前的協警,眼睛一愣一愣,這會反倒是沒火氣了,這長著一張大圓臉的協警,腦袋是進水了還是咋的?市政府的牌照,他沒先查證一下就敢說套牌,直接加罰款,這膽子不是一般的肥呀。

“就算真是開黑車的,有哪條規定上寫著可以五倍罰款了?”陳興平靜出聲道。

“瞧瞧,說漏嘴了吧。”那名協警一聽陳興的話,笑得跟菊花一樣燦爛,瞪著李勇,“還敢說不是開黑車的,瞧見了嗎,你的乘客都說漏嘴了。”

“我問你哪條規定寫著可以五倍罰款了。”陳興神色冷厲。

“沒有哪條規定,我們這的規矩就是這樣。”協警回答著陳興的話,猛的,臉色又是一板,“老子幹嘛回答你?這裏沒你的事,最好閉上你的嘴,別多事。”

協警說完,轉頭看著李勇,陰笑著,“你看著辦,是要交一萬罰款,還是讓我們扣你的駕駛證,扣你的車子。”

“我說我不是開黑車的就不是,憑什麼交罰款?”李勇同協警對視著,他是不可能交罰款的,要不是陳興不想聲張,想看看這望山市的情況,他都恨不得亮出身份,讓這幫狗日的嚇尿。

“不想交是吧,我們是文明執法,也不為難你的人,扣你的車子就行。”協警冷笑著,轉頭對身旁的同伴道,“喊拖車過來。”

“你們這也叫文明執法?”黃江華忍不住罵了出聲,“說你們野蠻執法都還便宜了你們,我看你們是披著人皮的人渣。”

“媽的,不找你們兩個坐黑車的麻煩,你們倒蹭鼻子上臉了?”那名協警大怒,“小張,把他們三個都帶回隊裏。”

“丁頭,咱們沒權抓人啊。”有協警小聲提醒了一句。

“咱們什麼時候說抓人了?是請他們回隊裏喝茶,是喝茶,懂不?”協警睜圓著眼珠子。

在場的其餘協警聽了,也隻能照做,叫丁頭的協警是他們的隊長,剛招進來沒幾天,一進來就成了隊長了,按說這協警本來也沒設什麼隊長,但偏偏區交警大隊就有這種特色,丁頭又是那副大隊長的親戚,一來就爬到眾人頭上,其餘人也沒敢歪嘴,倒是這丁頭膽子大,開罰單也下得了手,除了上交大隊的,大夥這些天倒是也比平時多分了不少,對方雖然霸道蠻橫了一點,眾人也樂意跟他幹,沒人跟錢過不去不是。

此刻,周圍也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圍觀,望山市汽車站周邊一直有市交警隊和區交警隊的人在抓非法營運的私家車,重點就是逮那些外地過來的,因為外地來的人不知道情況,有些確實是開黑車拉客過來的,被抓了隻能挨宰認罰,但一般外地過來的,都是同望山市相鄰的北元市的車子,像今天這樣從南州拉客過來的倒是很少見了。

民眾不了解真相,此時也有不少人都將李勇當成是開黑車的了,暗道對方倒黴,被抓了個正著,望山市有三害,普通老百姓都朗朗上口,這其中一害,就是各種名目,沒完沒了的罰款,誰撞到槍口上誰倒黴。

路過的人大多不了解真相,但也有住在這一帶的民眾,卻是深知其中貓膩,很多根本不是拉黑車的,都被硬往頭上扣屎盆子了,即便是望山本地的,被抓的也很多,大多數隻能交錢認栽,本地的車子,那些協警開罰單也不會開得那麼狠,他們認為在市裏拉客,一趟的錢也多不到哪去,所以就算是真按五倍來,頂多也就是罰個幾百塊錢,而有私家車的人,為了不多找麻煩,再加上不是太在乎那幾百塊,一般就是自認倒黴,乖乖的交錢,所以這被稱為望山市一大害的罰款,還真從來沒出事過。

剛才那協警張口說罰款一萬,不少人都聽到了,也暗自感慨太狠了,純粹是拿外地人當肥羊宰啊。

“市長,咱們不會真的跟他們去交警隊吧。”黃江華湊到陳興耳旁嘀咕了一句。

“去看看又何妨,就算是龍潭虎穴,咱們也去瞅瞅,看看他們是怎麼辦事的。”陳興滿麵寒霜。

黃江華聽著陳興說話的語氣,熟知陳興的他,忍不住為這些小協警悲哀了,把他們三個請進去容易,想請出來,可就難了。

黃江華此時臉上也露出了一些幸災樂禍的笑意,他知道陳興真正目的不是要針對幾個小協警,而是要抓更深層次的問題,就幾個小協警敢亂抓人開罰款?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沒有上頭授意,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那麼幹。

望山市豐山區,這是望山市的中心市區之一,豐山區交警大隊,叫丁頭的協警,八個人呼呼喝喝的將陳興三人帶回了隊裏,臉上笑容滿麵,看向李勇的目光就跟紅彤彤的鈔票一樣,丁頭已經決定了,不讓這個南州過來的車主吐個一萬塊出來,絕不放對方走,他已經讓人安排拖車去將對方的車子給拖到交警大隊,對方不交錢,駕駛證不還不說,車子也別想要回去。

交警大隊,有正式的交警看到丁頭,也熱情的打招呼,那是副大隊長的大舅子,雖然隻是協警,他們也都得給幾分薄麵。

望山市政府,張立行已經回來一會了,從醫院出來,張立行就刻意讓司機開著車在醫院就近兩條街道轉了一下,愣是沒看到掛著南州牌照的車子,張立行也就作罷,誰知道陳興會到哪去,這望山市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可能小到哪去,畢竟是一個地級市,不可能寒酸得跟個鄉下小城一樣。

在辦公室裏,張立行直接通過南州市政府的朋友幫忙查找陳興的手機號碼,找不到陳興人,那他就給陳興打電話,反正知道陳興肯定是在望山了,張立行並不想讓陳興在市裏亂轉悠,誰知道陳興不聲不響的就到望山來,是不是存著什麼心思?上次那些刁民到省政府大門口靜坐,張立行等市裏的幹部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回來後也是繃緊了神經,一手舉著胡蘿卜和一手舉著大棒,軟硬兼施,硬是強迫那些刁民不能再鬧事。

省裏任命陳興來望山當書記,張立行不知道省裏的領導是不是對望山有什麼別的看法,沒有看法自然是皆大歡喜,要真是有,那張立行更得打起十二萬分小心,眼下陳興不聲不響來了,他可不能任憑陳興在外麵晃。

這會,已經打了陳興兩個電話,還沒人接,張立行一臉不耐煩,“媽的,難道號碼給錯了不成?”

“市長,應該不會吧,你那朋友既然是在南州市政府工作,那應該不會弄錯,會不會是陳興看到不認識的號碼,所以不接?”梁婧站在張立行的辦公桌前,說道。

“誰知道呢。”張立行沒好氣的擺了擺手,“這姓陳不聲不響的過來,是啥意思?難道還想先過來微服私訪不成。”

“說不定還真是。”梁婧掩嘴輕笑。

“你還笑。”張立行瞪了梁婧一眼。

“市長,要不再多打幾個?我想那陳書記看到同一個號碼連續打了幾個,就算是不認識的,他也會接起來的。”梁婧建議道。

“也隻能這樣了。”張立行點了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有人敲門,張立行喊了一聲進來,敲門的是一個辦公室的科員,沒敢走進來,隻是站在門口,恭敬的喊了一聲張市長,而後看向梁婧,“梁主任,李市長找您。”

“好的,我知道了,馬上過去。”梁婧點著頭。

那名科員把消息送到,旋即離去,張立行哼了一聲,“李開山那老烏龜找你有什麼事。”

“我又還沒過去,哪能知道。”梁婧搖著頭,“市長,那我就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