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迎麵就看到陳興,李光頭目光一滯,旋即笑著和陳興打了打招呼,“陳縣。”

陳興微微和對方點著頭,也沒多說什麼,走進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李光頭和年輕男子都已經離去,陳興往回走時,視線不禁在過道旁邊一桌客人身上多瞟了幾眼,正是年輕男子的那一桌,年輕男子緊挨在墨鏡女子身旁坐著,手腳比劃著,似乎正在得意的說著什麼。

‘砰’的一聲,沒注意看路的陳興隻感覺撞上了個人,旋即就是盤子掉落到地上的清脆響聲,繼而,又是‘啊’的一聲女子尖叫聲,坐在旁邊的女子被熱騰騰的湯濺到腿上,忙推開了椅子閃到一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陳興轉頭望去時,才知道自己撞到了酒店上菜的服務生,一盤湯被他撞落到地上,灑得四處都是,被殃及到的女子正是年輕男子身旁坐著的那位墨鏡女子,正拿著餐巾紙在使勁擦著衣服上的油漬。

“我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走路不看路是不是,還是你成心的啊。”正當陳興要向墨鏡女子道歉時,女子身旁的年輕男子像是被猜到了狗尾巴一樣蹦了起來,推了陳興一下,又轉頭看向女子,“小馨,你沒事吧。”

“沒事,行了,哥,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咄咄逼人的。”墨鏡女子微皺著眉頭,盡管對衣服被濺到油漬很不喜,卻也沒多說什麼。

“怎麼能就這樣算了,你這身衣服要多少錢,被潑到油漬就毀了,叫他賠償。”年輕男子嘴上不依不饒的說著,指了指陳興和那個端菜的服務生,“你們兩個都有份,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故意的,都得賠償我妹妹的衣服錢,這套衣服要好幾千,你們賠償了,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端菜的服務生是個小妹,聽男子這麼一說,從來碰到過這種事的她都快哭了出來,她一個月工資也就一千來塊,幾千塊就相當於她幾個月的工資。

“你先忙你吧,這件事我來處理。”陳興衝服務生小妹笑了笑,示意對方先走,年輕男子一聽,卻是上前一步來,同時將兩人攔住,“都不準走,賠了錢再走。”

“哥,我說這件事就算了,你不要再搞出什麼事來了。”這時,墨鏡女子走了上來,拉了拉年輕男子。

“小馨,今天這事你不要插手,我們站得住理,叫他們賠償算是便宜他們了。”年輕男子將自己妹妹往後推了推。

“就算這位小姐身上的衣服值幾千塊錢,但又沒什麼破損,你要人賠償幾千塊,是不是太過分了。”陳興看著男子,微微皺了下眉頭。

“什麼叫沒破損,你知道這是什麼衣服嗎,這是國際名牌。”年輕男子一臉鄙夷的看了看陳興,“國際名牌,你懂嗎?這衣服被弄上油漬,洗的話就壞掉了,算了,估計你這種小地方的人也不懂,都是一群鄉巴佬,我也懶得跟你多費口舌,把錢拿出來賠償了就一了百了。”

“陳縣,發生什麼事?”陳興正要說話,剛才在衛生間外麵碰到陳興的李光頭走了過來,他從包廂裏麵出來準備給陳興敬酒,就看到了眼前這事,李光頭走到了陳興身邊,看到了年輕男子,臉色一怔,“又是你?”

“呀,敢情這人是你朋友啊,難怪一樣沒素質,剛才你是踩了我的腳,我的名牌皮鞋都被踩出一個印了,現在又是你的朋友損壞我妹妹的名牌衣服,我說你們這小地方的人是怎麼回事,沒見過世麵沒關係,怎麼一個個都這麼沒素質,鄉巴佬就是鄉巴佬,披上了錦衣也是土裏土氣的。”年輕男子目光在陳興和李光頭身上微微掃了一眼,看到兩人的穿著打扮也頗為得體,不由得諷刺道。

“嗬嗬,這位小兄弟,說話可得注意點,小心禍從口出。”李光頭笑了笑,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隱隱閃過一絲寒光。

“說話注意點?我就這麼說話怎麼著。”年輕男子撇了撇嘴,“嘴巴長在我身上,你能把它封了不成。”

坐在座位上的黃明也看到了陳興似乎跟人起了爭執,忙走了過來,“陳興,怎麼了?”

“沒什麼,那湯不小心濺到那位小姐的衣服上了,人家要求賠償幾千塊。”陳興笑著道。

“幾千塊?怎麼不去搶銀行,那樣來錢豈不是更快。”黃明麵色微微一怔。

這時,酒店的大堂經理也及時走過來了解什麼事,看到李光頭時,大堂經理臉色變了變,他不認識縣長是誰卻是不會不認識李光頭,這是溪門縣真正的地下老大,如果說白天是公安局維護社會秩序,到了晚上,李光頭就成了黑夜裏的秩序製訂者,是對是錯都是他說了算。

“李總,是您啊,您好,您好。”大堂經理走過來,先是點頭哈腰的向李光頭問好著。

李光頭客氣的朝那名大堂經理笑了笑,因為有陳興在的關係,李光頭亦是表現的極為客氣,這個態度讓大堂經理著時有些受寵若驚,卻是不知道在場還有一位年輕的縣長,陳興這位新上任的代縣長遠沒有李光頭在民間的名氣大。

“呦,還是位老總啊。”年輕男子神情輕蔑的看著李光頭,又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這麼個破縣城的人也就這點素質,一位老總跟個土鱉一樣。”年輕男子嘀咕的聲音不小,仿若是有意讓周圍的人聽到一般,那位大堂經理早已嚇了一跳的望向年輕男子,心裏揣測著這又是哪裏來的二愣子,在溪門這地盤上,竟然敢跟李光頭如此說話,大堂經理認真的打量了年輕男子幾眼,很快就將年輕男子劃入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一類。

將旁邊的服務生拉到一旁,詢問著事情的經過,問清了事情的原因,大堂經理微微瞪了那名服務生一眼,緊接著又忙走到年輕男子跟前,向對方道歉著,“這位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們酒店的工作人員疏忽。”

“我也有責任,我要不是走路沒注意看,就不會撞到這位小姑娘了。”陳興笑著插話,“你也不要太過責怪她。”

“哼,知道自己有責任了是不,那啥也別說了,拿錢出來賠償。”年輕男子氣勢更加囂張了幾分。

“好了,小張,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為難他們了,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惹事的。”這時,座上的一位中年男子微微不滿的開口道。

“是啊,哥,你就不要這樣了。”墨鏡女子也在旁邊勸道。

“看在唐導的麵子上,這件事就算了,算你們走運。”中年男子的話無疑很有分量,年輕男子登時就變了口風,瞪了陳興幾人一眼,轉過頭麵向中年男子時,臉上瞬間就掛滿了笑容,“唐導,看在您的麵子上,不跟這些鄉巴佬一般計較。”

大堂經理臉色抽搐了幾下,年輕男子的話無疑也讓其聽了極不舒服,他也是本地人,這話卻是將他一塊罵進去了,事實上,很多在大堂吃飯的客人都已經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陳興懶得在這裏多呆,率先離開了原地,李光頭最後路過年輕男子身邊時,笑著瞥了年輕男子一眼,“年輕人,做人要低調點,裝逼可是會遭雷劈的。”

“嘿,這死光頭說話還挺時髦嘛,網絡的流行語都懂。”年輕男子愣了一下,看著李光頭離去的背影笑道。

男子的話音剛落,才走幾步的李光頭腳步一頓,臉上的肌肉顫抖了幾下,轉頭回望了一眼,李光頭臉上的笑容有些陰森,死光頭這個稱呼可還沒人敢這麼叫。

還在原地指揮著服務生收拾地麵的大堂經理聽到年輕男子的話,有那麼一兩秒鍾的呆滯,轉頭看向年輕男子時,目光中隱隱帶著一絲憐憫,又有些幸災樂禍,敢這麼罵李光頭的,這位年輕人接下來的命運隻能自求多福了。

陳興回到座位上,李光頭也跟了過來,向其敬了一杯酒,這才離去,包廂裏麵的韓東和汪財都不例外,李光頭敬完酒,韓東和汪財也先後出來向陳興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