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說的是事實！啟文大人是好官！”華嚴搶先一步道。
瞬間，堂內的空氣凝聚著一股殺氣，李鴻章頗為不滿的打量著這個插嘴的年輕人。
“嚴兒，退下。”趙烈文一改往日與華嚴嬉皮笑臉的態度，嚴肅起來。
華嚴正覺得奇怪，柳莫離趕緊向他使了個顏色。
“大人說話，你這孩子插什麼嘴！師弟，這是我的侄子，沒學過規矩，嚴兒，還不快向李中堂賠罪！”趙烈文道。
這堂內殺氣的製造者正是李鴻章。李鴻章做了幾十年的大官，喜歡別人處處迎合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反駁他的觀點。
雖說李鴻章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可那也僅僅局限於同他關係好的人裏，也就是同身份，同輩分的人。比如皇室，比如曾國藩，比如趙烈文。光緒帝和西太後自然是敢隨便說話了，曾國藩是李鴻章的老師，李鴻章自然不會說什麼，趙烈文是和李鴻章共同患難幾十年的師兄弟，雖然他們後來矛盾重重，導致分道揚鑣，可畢竟知根知底，穿過一條褲子，這其中的情誼也是非常人所能及的。
可華嚴作為一個晚輩，一個平凡的小書生，竟然目無尊長，李鴻章怎麼能不生氣呢？恨不得拖他下去打個二十大板，再掌嘴。
趙烈文也是甚至李鴻章的脾氣，才攔住華嚴，給他一個台階下，順便告訴李鴻章，看在他的麵子上，別為難晚輩了。
李鴻章自然是懂的，也就沒計較了。理了理自己的情緒，道：“師兄，你侄子可真懂禮貌。”
“嗬嗬，你家女兒教的也不錯！”趙烈文咧著嘴笑著。
“！”李鴻章怒道，“我女兒怎的惹著你了？姓趙的我告訴你，咱們哥兩個鬧別牽扯家屬！”
“你先開口的。”趙烈文翹著二郎腿悠然道。
受不了了，李鴻章把肚子裏憋了好久的話終於吐出來，“我家女兒花容月貌，氣質出塵，你還沒孩子呢！你這麼大把年紀了連老婆都沒娶！”
“我沒娶？還不是你害的！”趙烈文拍案而起指著李鴻章怒罵道。
李鴻章愣了，沒話了。原因隻有他和趙烈文才知道。三十年前，李鴻章橫刀奪愛，搶了趙烈文的戀人，也就是現在的李夫人！憋著一口氣不敢吐出來，血壓再次升高，揉了揉太陽穴，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倒黴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早晨被皇上罵了一通，現在老對手也找上門，自己一個激動還說漏了嘴。可這口氣不能就這麼咽下去了，轉而攻擊趙烈文那火紅的狐袍，這也是李鴻章早就看不慣的了：“你今天怎麼穿的這樣喜慶？莫非是要來我家相親？”
這個老不死的，明明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了，還相親？相你妹的！趙烈文火氣也上來了，沉著聲音道：“確實是相親，和你家夫人心有靈犀著呢！”
李鴻章再次瞠目結舌，天殺的忘了自己老婆今天穿的也是大紅色的裙子！趙烈文！你狠！
腦袋瞬間更暈了。不，是快炸了，今天自己是怎麼了？莫名其妙說這麼多糊塗話？沒法子了，快讓這個老頭走吧！
李鴻章揉著腦袋喚著：“陸總管！陸總管！”
“哎！”身邊的陸總管急忙跑過來。
“快，快去把那日抓的犯人帶過來！”是了，一切都是那個臭小子害的。若不是他那日在東門集市散播謠言聚集了這麼多人，自己也不可能因為水泄不通的人流而去城外巡查遲到，沒有巡查遲到就不會被外國記者嗤笑國無綱紀，沒有被嗤笑今天就不會被皇上罵，沒有被皇上罵心情就不會這麼不好！若不是那小子，這個死老頭也不會找上門來讓自己今天出這麼多茬！
既然你要那個掃把星，我便還給你！
李鴻章抬頭，見陸總管仍舊呆在原地不走，問道：“陸總管，怎麼了？快去帶人來呀！”
陸總管扭捏的尷尬道：“大人，昨晚，那犯人跑了……。”
還沒說完，李鴻章的高血壓已經衝爆了極限，一個踉蹌暈倒在地。
“大人！”
“師弟！”
“李中堂！”
四個人著實被嚇了一跳，立馬飛奔到李鴻章麵前，趙烈文對陸總管大喊道：“快去找府上的醫生！快去！”
陸總管嚇得支支吾吾，跑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