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進入第四天的時候,我經曆了一場讓我內心全然震撼的心理劇目。
今天的主講是一個希臘老師。
希臘老師要求兩人一組,一個扮演索取方,一個扮演拒絕方。
“去尋找你們的Partner!”老師一聲號令下,五六十個學員開始用目光快速搜索搭檔。
阿哲和那個印度老師也混入人群尋找搭檔。
我周圍幾個迅速組合了。我趕緊走到另外一堆人裏,人家也一一形成了組合。有兩個人拍我的肩膀,我一看都是女的,搖搖頭拒絕了。又一個男生站在了我的對麵,我一看個兒和我一樣高,感覺不對,連忙轉身去找別人。可就這一耽誤,我發現,別人都成雙成對,麵對麵進入角色了,我卻似乎落了單。正焦急而尷尬地四處尋找也落單的人呢,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站在了我的麵前。
我喜出望外,抬眼一看,卻是阿哲?!
我本能地撅起了嘴。剛想說我不用你來給我解圍。希臘老師“開始”的令下了!無奈,我隻好別扭地站在了阿哲的麵前,別扭地進入角色。
音樂響起,老師要求在第一個十五分鍾內,索取方跪下,仰望著對方,隻能說同樣的幾句話:“要,我要!”“給我!”拒絕方站著目光平視,隻能說一句話:“不,不給!”
看阿哲身體挺得直直地站著,顯然他要做拒絕方了。
我隻有按要求跪坐在他的麵前,仰望著他,心裏多少有些不自然地開了口乞求:“要,我要!”感覺別扭而且不真實,“不!不給!”阿哲卻仿佛很入戲,眼望著前方,目不斜視,神情倨傲,聲音冷漠地拒絕道。那一刹那我感覺到這個男人好陌生。
我賭氣地生硬地望著這個熟悉卻陌生的男人大聲說:“要,我要!”一遍一遍地重複:“給我!”他則一遍一遍地冷漠地拒絕:“不!不給!”
十五分鍾很漫長。我演得別扭而生硬。但我看見我旁邊那個跪著的男學員在被拒絕中已經開始痛哭流涕。
第二個十五分鍾,老師要求我們目光對視。阿哲雙眸炯炯有神地盯著我。
那麼冷漠,那麼銳利,全然不是我熟悉的溫情的阿哲。
這種目光下,我瞬間收起我與他親近的本能,也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喊出“要,我要”!我話音未落,男人的目光更加冷漠地逼視著我,口氣同樣冷漠並且擲地有聲地吐出:“不!不給!”此情此景我的心一顫。隨著我一次次地索取:“要,我要!”而他一遍一遍地斷然拒絕:“不!不給!”陰冷的目光加上陰冷的聲音帶來一種陰冷的能量,一瞬間突然鋪天蓋地包圍了我……我的心漸漸地開始迷亂,我的目光開始模糊……一聲聲冷漠的拒絕聲中,眼前居高臨下站著的男人不知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健偉的幻想……我仿佛又在淋漓盡致地感受著健偉對我的冷漠對我的拒絕感受著他無視我的需求和感情……漸漸的我淚眼模糊,我的感覺崩潰,我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傷心和痛苦。雖然還有一絲意識在提醒我:這是假的,這是演戲,可是我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痛哭流涕……而痛苦中我完全進入現實生活中麵對丈夫拒絕的強迫症般的乞求和索取:“要,我要!”而全然聽不進對方一遍一遍冷漠的拒絕:“不!不給!”
周圍早已是悲聲一片……我漸漸進入痛苦的心理感受被周圍的哭聲越放越大……
然後進入第三個十五分鍾,拒絕方被要求緩緩轉身離去。我看見我麵前的男人真的扭過了身體,但他的臉他的目光依然麵對著我,一遍一遍重複著說:“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那一刹那,不知為何,我的心抽搐地痛。我的傷心從心底的最深處迸發。我眼前交替閃現著健偉和阿哲離我遠去的決絕的身影……我的痛苦和傷心爆發到了頂點……我淚眼蒙矓地望著交替幻化出來的“阿哲”和“健偉”漸漸轉身的身影,我發自肺腑地一遍遍哭著說:“不要走,不要走,留下來陪我,留下來陪我吧……”
此刻,這已經不是劇情要求,而是這個當下所有跪坐著的正在模擬自己現實中曾經發生過的愛情劇的每一個人都深刻體驗過的傷痛……
第四個十五分鍾,要離去的“拒絕者”回轉身,目光和緩地望著跪坐著的“索取者”。我按要求說“要,我要”!“要,我要”!阿哲毫不遲疑地一把把我摟在了懷裏。
在被他擁進懷裏的那個刹那,我的身體居然是一種觸電的感覺!我緊緊地依偎著他的身體,體會著一種失而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