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3 / 3)

有一天和一個朋友聊起健偉的病,朋友驚訝地說:“你老公剛剛腦梗過,你怎麼能讓他一個人住在郊外?萬一再發病怎麼辦?你應該過去陪你丈夫。”

回家我就給健偉電話,轉述了朋友的話說:“健偉,要不我向公司申請休假過來陪你一段時間?”

“你別過來!我能照顧自己不需要你陪!”他口氣急促地唯恐阻止我不及。

聽他這種口氣我內心不悅,但還是盡可能平靜地說:“那要不你還是回家吧,我好好照顧你。”

他聽我讓他回家口氣馬上變得不耐煩:“我這裏住得好好的回來幹什麼?我心髒很脆弱,經不起你折騰!”

“健偉,天地良心,你生病以後我是不是想好好照顧你?我怎麼折騰你了?你非要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才甘心嗎?”我委屈加抑鬱加激憤,難受得無可複加。

“你怎麼折騰我還要我說嗎?我可不敢奢望你照顧我,能給我一份安寧我就謝天謝地了!”他電話裏的聲音控製不住絲絲的恨意。

“安寧?誰不想要安寧,我不想要安寧嗎?我不想給你給我自己安寧嗎?我天天為你的做的不是為了我們家庭和諧安寧嗎?”

“你做什麼了?除了天天和我鬧你做了什麼?”男人不耐煩地說。

“你居然問我做什麼?我為你為這個家兢兢業業地付出一切,你居然還問我做了什麼?”我鬱憤地說。

“我沒有為家裏做嗎?我為這個家連骨頭渣都快榨幹了,你還來和我比誰的付出多嗎?”男人電話裏的聲音又開始失控。

“徐健偉,你說話為什麼總這麼難聽。我和你的過去真的這麼不堪這麼不美好嗎?”

“美不美好你自己知道!”

“好吧,既然覺得我的付出毫無價值,我們的生活充滿痛苦,我們何必繼續這麼痛苦地維持這個家庭?我們離婚好了!”激憤之下我大聲喊出了這番話,但離婚二字喊出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讓我快要窒息。

“離婚?你居然在我病到這個程度和我談離婚?覺得我沒有油水可榨了是嗎?”男人咬牙切齒地說,電話裏的聲音悲憤滿腔。

“徐健偉你真是個渾蛋!是我要和你離婚嗎?是你根本不想和我好好過日子!這麼糾纏折騰的生活你覺得有意思嗎?你天天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天天讓我活在內疚痛苦中,我受夠這種日子了!”

“你隨便!”

“徐健偉,你問問你的朋友,有哪個妻子會不知道丈夫住在哪裏,不知道丈夫的電話號碼,你和我之間還有一點信任度嗎?”

“告訴你讓你衝上門來折騰我啊?”男人冷酷地說。

“那你為什麼不離婚?”

“你想離我就要跟你離啊?你想幹什麼我就要陪你幹什麼嗎?”男人憤怒地說。

“姓徐的,我不欠你的。你別折騰我!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過不了就離婚好了!”

“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關機!”男人電話裏除了冷就是冷。

“你渾蛋!你這麼對待我你還是人嗎?”我哭喊著。

電話被掛掉了。我打回去,是關機的聲音。

一連五天他都沒有開機。我生病的丈夫就這麼再次失蹤。

這五天,我又驚又怕又恨又怨,我擔心他出事,卻不知到哪裏去找他;我恨他的無情,卻無法阻止他情感離去的腳步。我覺得日子簡直暗無天日,卻不知如何去撥開烏雲見晴天。

往下的路怎麼走?

我無論做什麼都破不了他沉積在心裏的堅冰。

而他又冰上加水水上加冰,寧願蜷縮在自以為受害的堅冰裏生活,不肯自我化冰走進陽光。

這樣的生活不僅會讓他受傷更讓我窒息。

既然走不下去,我是否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