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弦部長的話裏包含三層意思。
首先,費爾南德斯跟獨角的討伐者,即黯曜,約定是在城東決鬥;其次,部長跟對方協商改地點到城西;最後,他知道我會親自出擊。
他是怎麼知道我夢見黯曜必敗的?
“還有,那人叫做羅斯·費爾南德斯,羅斯就是玫瑰的意思。”
我回了一聲“謝謝”。
可我並沒有多想。
現在回想起來,確有幾分可疑……隻不過月弦部長的目的同莫學姐的一樣。這一年時間裏,他們反複使計催促我複出。
他們是知道奇跡的狩獵者已經死了,而我就是奇跡的狩獵者一事。
一年前,我好不容易懇請克裏斯汀老師利用聯絡人的權限將我從組織除名,偽裝死狀。
就是因為我深深地懂得獵魔這條路是不能回頭的。
可是現在……
現在的我真的生氣了。
我甚至都覺得如此生氣的自己好陌生。
“你是羅斯·費爾南德斯嗎?”我抬頭問。
“正是本人。”
我得到了正麵回應。
“……”
我閉上眼。
耳旁雨聲嘈雜,我心裏卻想著“角鬥場”是什麼樣子的。
那是一個時間停止、充滿危險的灰色世界。
一下子,雨聲消失,也沒有水滴落到路上發出的輕聲。
隆重的大自然音樂會戛然而止,靜謐主宰世界。
睜開眼。
在地上上濺開的水花猶如精致的玻璃製品,條形的雨水如同細密的冰晶掛在空中,一道灰白色的閃電印在黑雲上,宛如飛龍的圖騰。
謔,雷聲還沒來得及傳來,我就召喚了角鬥場。
角鬥場,更多的人稱之為狩獵領域。後者是自信的獵魔們以為定能凱旋的叫法。稱之為“角鬥場”,是因為角鬥場在曆史上是古羅馬培養一批角鬥士——即受過專門訓練的奴隸、戰俘或是死囚——為了貴族娛樂消遣目的而開設的殘酷凶狠的場所。角鬥形式分為人獸或者人人。角鬥通常以一方的死亡、另一方的勝利作為終焉,是死亡決賽。部分人包括我,覺得角鬥士和獵魔的處境類似,認為把狩獵領域稱為角鬥場更貼切。
我鬆開傘,讓它停在半空,我用戴著手套的右手拂去“冰晶”。
那些“冰晶”在接觸的一瞬間活了,恢複成為濕潤會動的水珠。它們從黑色的手套表麵滑下,落到地麵綻開,把原本定格的水花也一同破壞。
雨天的角鬥場,就好似藝術品。
可我沒有欣賞的心情。
我走進建築物,沿著沒有扶梯的灰色階梯往上盤旋。到了二樓,紅衣女仆站在一旁,羅斯背對著我。
他在觀雨。
“狩獵領域裏的雨景,”他說,“這麼美麗,這麼壯麗,這麼的巧奪天工。”
他伸手輕輕捏下一絲冰晶,冰晶即刻化成透明的水珠。他轉身一甩手,水珠落到地上炸開,存在證明隻留下一點濕痕。
“大自然是這麼的美妙動人,可是卻有著弱肉強食的殘酷法則。”
他摘下墨鏡。
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睛:
眼白的部分全部塗滿黑色,殷紅色的瞳仁刻滿奇怪的文字……羅斯的這雙眼睛好似掏自地獄!
“讓我們盡情廝殺吧,”他說,“讓我們來證明克瑞斯特爾屬於誰!”
“……”
我抽一口冷氣。
我的心髒急速地跳動起來。
汀蘭已經死了!
是被你殺死的!
我幾乎就要說出口。
羅斯力求速戰速決,不留破綻。他迅速拔出燧發槍,“砰”,硝煙的黑色彈丸自硝煙裏飛來。
我的左手則滑出一柄柳葉般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