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禮了……”帕麗斯低聲臉紅,掩飾不了羞赧。
“好了,挑戰者已經來了。”
羅斯脫掉外套,現出套著紅色歐式馬甲的白色襯衫。他上前幾步,目光穿過濃密的雨幕,樓下來了一名黑發黑瞳的男青年。
男青年撐著一把上年紀的人常用的藍格傘,他紅黑色的套頭馬甲擋住胸口的校徽。
“你是羅斯·費爾南德斯嗎?”
嘩嘩的雨聲持續擾人,而男青年的聲音卻十分清楚地傳來。
羅斯挺直上身,卻歪歪脖子,有點兒不敢相信來者的身份。
可是紳士仍要保持優雅。
他示意讓帕麗斯後退,捏捏喉嚨清了嗓子。
“正是本人。”
雨水打在傘上,相當有力。我左手持傘,擰得手有些發痛。
除了清新的泥土味,風中還吹來一絲血腥的味道。
我從昨晚來到這裏,心中就不斷下著雨。
那張照片就像一滴水落到湖麵,激起漣漪,然後整片湖水發紅沸騰起來。
汀蘭已死。
我想也是。
才相處半個來月,我知道這小姑娘的倔性。婚姻乃大事,嫁給一個令你恐懼的人,終究是沒有好日子過的,不如去死。
所以她死了。
她被折磨死了。
昨晚我等沒多久,文氘醫生處理好迦靈姐的傷口,我闖進去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明明可以救她!她說不定就在隔壁,為什麼沒去救她!”。
迦靈姐抬著疲倦的眼皮,跟我說她沒見到。我說你怎麼可能沒見到呢!便把照片拿給她看。
迦靈姐掃一眼,就轉過身去。
布滿紗布的身體輕輕顫抖,似在啜泣。
我霎時失語。一旁的文氘醫生看著,並不了解什麼事情,隻是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說時間不早了,洗個澡換套衣服,周末醫院大門也是敞開著的。
我點點頭。可我回到家裏第一件事不是洗把臉冷靜冷靜,而是默默把廚房櫥櫃裏的三塊木製圓砧板拿出來。
每一塊都有一個拳頭那麼厚。
我往牆壁掛上第一塊砧板,然後退開到對麵飯廳,距離大約十米。
“哆”
就像飛鏢靶子的遊戲,我擲飛刀到砧板上,正中圓心。
可我並不是來考驗準度的。
我是來看看我還能不能殺人的!
“哆哆哆”
一個甩手,三把飛刀已插在砧板上。
跟第一刀一樣,每一刀都入木三分。
喉嚨是人體最軟最致命的部位之一,可是若要殺人,就得提高一些自己的要求,入木三分隻是標準。
“哆哆哆哆哆哆——”
我雙手齊開,共四四十六把飛刀同時發出,繞圓砧板的邊緣插上一圈。
我想起前幾天……如果我不求傷人,把手背、肩膀和膝蓋三點改為脖頸上的一點,即用一把飛刀,那女仆是不是來不及接、那墨鏡人是不是該死?
我右手伸出一柄飛刀。
“混賬!”
我痛罵一聲。
飛刀比我的聲音更快傳到砧板那兒。隻見砧板迸出一道裂縫,然後炸開!
二十一柄飛刀連同砧板碎片統統掉進水槽。
“還不夠快。”我說。
隨後我切碎第二塊、第三塊砧板,洗了個澡,洗頭時幾乎要把自己頭皮搓出血。我躺到床上,像是發泄完似的,很快因疲倦進入夢鄉。
那是一個漆黑的夢,沒有小男孩的跳樓,也沒有黑白人的死亡。我睜開眼,已是第二天。我回撥給月弦部長,隻聽他跟我說,那人在西邊的工地等我。
“原本是指定東邊的建築工地的,”他說,“夢很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