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隻聽砰的落地聲。吱呀一聲,箱子開啟,燦然奪目的百顆珍珠整整齊齊的擺在眾人眼前。那亮光襯得捧箱子的人精致逼人,流轉的風華讓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姐姐”司徒玄真喚了一聲,點醒了看的癡迷的莊奚齊,也點醒了滿眼珍珠的徐妙妙。少女靈狐拉起司徒玄真的手道:“出去再說。”被牽扯的莊奚齊與徐妙妙緊跟腳步。
“我們需要造一隻珊瑚翠珠簪,這兒可有珊瑚?”話音未定,隻見徐妙妙已經奔至南路。“有個畫中人帶著沉甸甸的簪子,我想,那該是珊瑚翠玉簪的原型。”莊奚齊、司徒玄真將少女靈狐引至東麵。
參照著畫中簪,司徒玄真用頭上的銀簪給每顆珍珠紮穿洞口。少女靈狐呲了一下牙,硬生生扯下自己的一束頭發,黑色的發絲脫離皮囊就變成了紅色的狐狸毛,堅韌有光澤。莊奚齊十珠一串不斷串起。眾人眼花繚亂的忙碌,徐妙妙握著一株珊瑚奔來,奪過莊奚齊串好的珠串往珊瑚上繞。
碧珠忽然道:“一刻鍾都快燃盡了。”紅珠歎了口氣,道:“碧珠,切莫不死心啊!”少女靈狐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額頭的汗珠密密匝匝的。四人手忙腳亂的把成品做好,正往北門上的酒斛裏置放,兩個女童陰森森的站在他們跟前,說:“香燃盡了。”大家都愣住了。
在千鈞一發之刻,徐妙妙把簪子扔進了斛中,石門打開了。強烈的太陽光射了進來,少女靈狐和徐妙妙先行跳了出來,司徒玄真接著爬了出來。書生正欲走,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被陽光照射流出血淚的兩個蒼白的女侏儒,伸出了手臂:“兩位姑姑,跟我們走吧!”石門關閉的速度不斷增快,到這時隻離矮著身子的莊奚齊半尺之高了,隻夠一人容身。
一邊是外麵夥伴心急的催促,一邊是兩個孤獨女人畏畏縮縮的可憐模樣。莊奚齊的心搖擺不停,紅珠瞧了一眼碧珠,哽咽的問:“你是不是特別想出去?”碧珠抿著嘴,並不作聲。紅珠苦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了,你是心疼我。”隨即向前推了碧珠一把,莊奚齊用胳膊夾住碧珠滾了出去。
門通的一聲關上了,從短暫的餘光瞥見,關門之前紅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任由地底伸出一雙雙腐爛的手拉扯她。這是紅珠以死亡為證,真心實意的希望孤苦無依的妹妹不要為了惦念她折返回來。碧珠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其餘人也唏噓不已。
雖然徐妙妙等人已經明白這是一個畫中的世界,卻還是對出了密室的天地無比親切。這裏是一個小鎮市集,雜耍藝人、評書的、乞丐、逛街的夫妻密密匝匝,連他們租賃的馬車都無法前進。
司徒玄真和莊奚齊紛紛下車,莊奚齊又扶了少女靈狐一把,少女靈狐笑著瞧了徐妙妙一眼,問:“徐姑娘不下車?”徐妙妙往衣袖裏縮了縮手臂瞅了碧珠一眼搖搖頭,少女靈狐深深地望了一眼,溫聲道:“那你跟姑姑好好歇息,我去給你們買些裹腹的食物。”
碧珠閉目養神,倏地睜眼,望著徐妙妙輕聲道:“別把拳頭攥得太緊,蛇毒聚積不散,你的手很快會潰爛的。”徐妙妙應聲點頭,鬆開了發紫的手指,碧珠側過頭瞧著窗外,雲淡風輕道:“我很可憐,我的倆姐姐一個恨我,一個為我而死。你也很可憐,你的夥伴都不關心你。”
徐妙妙搖頭想要替他們辯解,忽然鬆了口,隻道:“萍水相逢,別人沒有牽掛我的必要。”她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有些難過,大家曆經生死,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個外人。想到此,忽然想起那夜江白對自己說:“你沒有家,我雲遊四海,不如我帶你走吧!”心中湧起一股暖意,至少江白待她很好很好。
夕陽沿著留痕的車轍移動,出了城關,就是漫天的大漠黃沙。江白靠在馬車座駕旁發呆,雙手攥個拳頭鬆開握住反反複複,和他擠在一起駕車的司徒青瞅了他一眼,猛地給他一記爆頭栗子,輕喝道:“好好看路,瞎七瞎八想些什麼?”江白揉了揉腦袋,嘀咕道:“唉!師父你輕點,從來下手也沒個輕重。”司徒青不再理他,大喝一聲“駕”驅趕那車馬繼續往前。江白撩開簾子,對簾子裏的那人道:“秀濤姑姑,你渴不渴?”說完就殷切的從懷裏掏出水壺,捧給那個被喚作秀濤姑姑的女人,女人擺擺手,沉吟道:“我擔心小姐,司徒大俠且再快馬加鞭些。”司徒青聽罷,喝聲更加用力,一行人塵土飛揚過了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