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是你嗎?”
我一回頭見柏婦站在我身後,忙迎了上去拉著她的手道:“柏婦,這些日子都好嗎?一直沒機會再去看你。”
“好,都好……”柏婦的臉比起兩年前消瘦了些,眼角也長出了兩道深深的皺紋。
“這就是那日你抱在懷裏的小兒……”我摸摸了她背上的孩子感歎道,“都長這麼大了,眉眼跟他阿爹真像。”
“他爹那日回來說你淹死了,我一直都不信。”柏婦攥著我的手,眼眶泛紅,哽咽道,“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自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
“我的命硬得很,跌跤、爬樹、摸魚、打架,水裏都掉了好幾回了,怎麼會淹死?”我忍住心裏的感傷,嬉笑道。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柏婦抹了一把眼淚,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背後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來,“讓女公子見笑了。”柏婦用手托著孩子的屁股顛了顛,柔聲道:“別哭了,阿娘回家給你做米羹……”
“你快回去吧,別把孩子餓壞了!”我輕輕地撫了撫她背後的孩子,“我得空再去看你。”
“我今年春耕之後就回府裏幫忙了,以後日日都能見到了。”柏婦喜滋滋地給我行了一禮,然後唱著小調,哄著背上的孩子漸行漸遠。
十年前我剛到將軍府時,因為想念阿娘睡不著覺,她就是這樣背著我,唱著含糊不清的秦地小調,繞著院子不停地轉圈哄我睡覺。轉眼間,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而我也不再是蹲在井邊看她洗衣的小阿拾了。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在我們尚未察覺的時候,它已經不知不覺地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人……
我最終還是敲開了將軍府的大門,是家宰替我開的門。四兒之前在百裏府隻同我說他在家鄉生了一場重病,卻沒告訴我他蒼老衰弱成了這個樣子。
秦牯的臉色蠟黃,麵頰上長出了很多深褐色的斑點,以前花白的頭發已經變得雪白,挺拔的背也已經傴僂了。
“家宰,你身子都還好嗎?現在可有吃什麼藥?”我跟在他身後進了後院,擔憂地問道。
“我沒事,女公子不要掛懷.人老了就是這樣,病不起了……”他回過頭來衝我笑了笑,“將軍在書房等了你一天了,快點去吧!”
“嗯。”我跟著秦牯一起加快了腳步,“四兒的大哥可回來了?”我想起四兒之前說家宰的長孫被人拉去當了兵,孫媳也跟人跑了,現在秦國的戰事已經了了,想來應該已經回家。
“回來了,可前幾天在城樓又被人射死了。”秦牯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黯然,“還好屍首是全的,讓人運回老家安葬了。這也算是回家了,起碼以後不用再擔心出征到他國,回不來。”
寧做故鄉鬼,莫做異鄉客,家宰悲痛的聲音裏,夾帶了一絲欣慰,而這一絲欣慰卻讓我更加難過。在這樣的亂世,白發蒼蒼的老人隻求兒孫留一具全屍,能夠歸葬故裏。兒孫滿堂、生活安泰對他們而言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將軍就在裏麵,女公子快進去吧!”家宰行了一禮後便退下了,我在門口脫了鞋子,理了理衣冠,深吸一口氣,打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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