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韻,她知道嗎。”鍾離慕水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拿酒杯的手停頓了一下“她值得更好的人去守護她,愛她,但那個人不是我,我希望她能夠明白,早日找到她的幸福。”說完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法去處理一些事情,有的人選擇相忘於江湖,有的人選擇逃避,有的人選擇等待,縱使結果不同,可既然選擇了遠方,哪顧得風雨兼程。
“沐哥哥,你要平安歸來,多保重。”上官沐知道自己明天要離開。
他微微頷首,“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殤。”他望著鍾離慕水緩緩地說了這句話。說完站了起來,鍾離慕水也跟著他站了起來。
他突然輕輕抱了鍾離慕水一下,很快他就鬆開了。“慕水,照顧好自己。”說完朝她溫柔地笑笑,依舊露出兩頰深深的酒窩,接著就轉身走了,鍾離慕水看著他的背影,一時不知什麼滋味。
沐哥哥,不管以後是否還會再見麵,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地活著,終有一天你會遇到那個屬於你的窈窕淑女的。鍾離慕水望著他的背影默默說道。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說了一句“人都走了,難不成你還指意人家回來和你對酒當歌歎人生幾何啊!”鍾離慕水聽著聲音,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轉過頭看,不是穆潛那副嘴臉又是誰。這人一好就愛說風涼話。
他正拿著酒往嘴裏送,喝完一杯用手把玩著酒杯一臉嫌棄道:“這酒味道太淡,虧你們還喝了幾壺,當真是有情飲水也能飽。”
鍾離慕水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杯子,憤憤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麼重口味啊。”
他又挑挑眉,頗有深意地打量了鍾離慕水一眼,“嗯,是挺重口味的。”
“你......”好女不同男鬥,穆潛總有把人氣死的本事。
鍾離慕水不再理他氣鼓鼓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隻聽得他輕笑一聲,接著手裏的酒杯被搶了過去。
“你......”
“想好下一站去哪裏了嗎?”他看一下手裏的酒杯又抬起頭饒有興味地看著鍾離慕水。
鍾離慕水突然記起那天夢裏看見的場景,記起韻芯和自己說的話,或許這不是巧合。當時的鍾離慕水以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倒也不是太在意。現在想想或許這也是一條線索。
鍾離慕水把自己那天夢裏看到的場景以及韻芯和她說的話簡單和穆潛說了一下,穆潛略作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那我們去太華山上看看。”
鍾離慕水一行人第二天和上官家的人告別後就出發了。鍾離瑾依舊是一臉慈愛地抱抱鍾離慕水,說讓她下次再來。上官躍文說了句“珍重”,大表嫂沒有說什麼,在一旁看著。上官千睿則抱著他的小女兒過來,鍾離慕水看著他懷裏可愛的小肉團,想著身上也沒有什麼可以送她的東西,便解下手上的一串手鏈。手鏈是用離愁湖上的水霧凝結成的冰做成的,可以驅魔亦能防百病。鍾離慕水把手鏈的變小,幫她帶上,又下了一個決,讓手鏈能夠隨著孩子的長大而變大。小肉團似乎很滿意手上的那串五顏六色的珠子,揮舞著小粉臂“咿呀咿呀”地叫。上官千睿朝鍾離慕水笑笑,拉起他女兒的小手向鍾離慕水揮揮“快謝謝姑姑,和姑姑說再見。”鍾離慕水看著這一副慈父乖兒的樣子,高興地笑了笑。上官沐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說什麼,該說的昨晚已經說過了。反倒是沉寂了幾天的上官韻芯看到鍾離慕水的時候有些眼紅,鍾離慕水笑笑抱了她一下。
“保重,芯韻。”
“嗯,你也是,還有,對不起。”她輕輕地說了句。
鍾離慕水笑笑,拉拉她的手。想她會明白的,自己早已不記恨當初的事情,有些事情就讓它隨風而去吧,都不要執著誰對誰錯。
聽說自從來到上官家這裏,司徒姑娘是發奮地練習騎馬,鍾離慕水聽百裏越說她不想再麻煩自己。鍾離慕水莞爾,她應該是不想再跟自己同騎一匹馬了,都說情敵見麵分外眼紅,要是她知道自己和他的心肝表哥的事,怕不是發奮這麼簡單了,有可能直接發瘋,用她的毒藥毒死我。想到這裏,鍾離慕水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險些從馬上摔了下來。
走了大概十天,終於來到太華山下。因為要上山,所以馬是不能用了。上山之前,鍾離慕水掏出霓裳瓶,霓裳瓶的顏色沒有發生變化,鍾離慕水不由得懷疑是不是搞錯了,畢竟隻是靠一個夢走到這裏。
百裏越盯著她手上那個毫無反應的霓裳瓶,幽幽地說了句“你不會現在要告訴我瓶子沒反應,我們白來了吧。”
鍾離慕水盯著手上的瓶子,忽視百裏越那道幽怨的眼神,接著掏出鏡子,本以為鏡子也是一如平常的,但幸好,鏡子有點反應。鏡子裏出現了一顆高大的樹,僅是一棵樹,沒有其他。既然鏡子是有反應那麼就證明魂有可能就是在這裏的。
就在百裏越和鍾離慕水兩個還在驗證是不是來對地方的時候,穆潛已經往上走了挺遠的了。鍾離慕水白了百裏越一眼,跟了上去。好不容易爬到太華山的半山腰,卻發現這裏的霧氣很重,能見度很低。司徒靜明顯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還是山路,她扶著一棵樹坐下來休息,表示走不動了。雖然鍾離慕水也覺得挺累的,但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如果在天黑前還沒上到山頂的話,那就麻煩了。保不定天黑了會有很多東西跑出來。
休息了一會兒,四人還是繼續趕路了。司徒姑娘表示還是很累,她用她那含情脈脈的眼睛望著穆潛開口道:“穆哥哥,能不能再休息一下,好累啊。”那樣子真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穆潛沒有說話。她又問了一旁的百裏越,百裏越幹笑一聲,望向鍾離慕水。接著,三個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鍾離慕水,鍾離慕水本來想說既然司徒姑娘累的話就休息一下,結果看到穆潛那個警告式的眼神,她把這句話吞了下去,對著楚楚動人的司徒妹妹說“我還好,還好。”接著就看見那楚楚動人的眼神變成處處嚇人了,看來梁子又結深了。穆潛啊穆潛,你也不要這利用我來幫你“砍”桃花吧,你不知道吃醋的女人很厲害的嗎。鍾離慕水無奈地想。
還好四人在天黑前趕到了太華山頂。到達山頂上鍾離慕水倒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景,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和夢境裏的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夢,難道是因為肥遺的幻境的關係嗎,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口袋裏的霓裳瓶動了,看來是這個地方無疑了。
那肯定如韻芯告訴自己那樣,她把魂碎片藏在了一棵千年老樹的裏麵。隻是這棵老樹在哪呢。鍾離慕水環視了一下四周,都沒有出現韻芯所說的千年老樹。
百裏越說了一句“奇怪”,接著舉起劍往前麵的空地劈去。鍾離慕水訝異於他的舉動,但奇怪的是前方大片的空地裏突然出現了一座空中樓閣。說是空中樓閣是因為這座房子是飄在半空中的,下麵是懸空的。遠遠看上去,房子金碧輝煌,雲霧縈繞。且能看到房子周圍種了很多花草。
“那是.....”鍾離慕水指著樓閣驚訝道。
“想不到你說的千年古樹竟是長在那個地方。”百裏越也有些驚訝。
那棵樹看上去非常高大,且直插雲霄,根本看不到它的樹頂。樹上似乎長著一些東西,因為距離有點遠看不太清楚。
“你怎麼會想到有這種情況。”不明白百裏越為何有此舉動,鍾離慕水問了他一句。
“如果我沒猜錯,這棵樹是擎天神柱之一,聽說這樣的樹有七七四十九棵,它們分布在天庭的四周,每棵樹都是成仙的樹精變成,它們是靠吸取日月精華生長的,這些樹直長到天庭上。我看這山頂的地形便有所懷疑,所以就試了一下。”百裏越解釋了一下。
“那這座空中樓閣究竟是誰住在裏麵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掌管這些神樹的都是一些上仙,隻是不知道這裏究竟是哪個上仙在掌管。”百裏越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
鍾離慕水看了一眼一旁的穆潛,一直沉默的他終於開口了。
“那還等什麼,上去看看不就好了。”
“不用你說我也打算上去的。”百裏越好不容易博學了一次,帥不過一刻又被人打斷了。鍾離慕水一臉同情地望著他。嗚呼哀哉。
四人飛落到這座樓閣的上麵。落地的時候發現這裏的確種著不少奇花異草,這些奇花異草的種類分布看似雜亂,若認真看會發現它們都是以這棵神樹為中心排布成的一個八卦圖,看來並不是無心插柳,而是有意為之。走近才發現,這棵樹上長的竟是一顆顆圓球狀發亮的珠子,這些珠子顏色各異,數量還不少。在房子的另一側有一個不能稱作湖的小水潭,裏頭養著一些粉色的鯉魚,池水上麵開著藍色的荷花。看樣子是位頗有情趣的上仙。
“百裏,看出來是是哪位上仙住在這裏嗎?”
百裏搖搖頭,也是,並不是每位上仙都來過這裏的。
“我好像來過這裏。”穆潛突然說了一句,“但,我卻記不起什麼時候來的。”穆潛望著眼前的神樹緩緩說道。穆潛腦海裏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但是稍縱即逝,看不太清晰。
“開門就知道了。”司徒靜說完就去推那一扇緊閉的門。
“等等”穆潛話剛說出口,司徒靜已經碰上那扇門了。突然見一陣紫光,司徒靜已經被門發出的光震開了。
“你們來這裏作甚。”就在鍾離慕水扶起司徒靜的時候背後響起了冷冷的一聲。
回頭看發現一個負手而立的人站在那裏。他穿著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很年輕,長得算不錯,隻是給人感覺太過高冷。他臉色有些蒼白。他的目光落到鍾離慕水這裏的時候明顯一怔,一臉不可置信。
夜辰看到鍾離慕水的那一刹那感到時間仿佛靜止,覺得幾千年似乎並不長,一眨眼似乎還是原樣。
就在鍾離慕水出神的一刻,突然穆淺擋在她的前麵,穆潛看見夜辰臉上的變化,害怕有異。鍾離慕水接著感覺到有兩股掌風在對峙。
“是你......”夜辰有些驚訝地說。
隻見穆潛收回手掌,隻是依舊擋在鍾離慕水前麵。
“我不記得我認識你。”穆潛冷冷道。
“你放心我對這位姑娘沒惡意,隻是她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而你,不記得也罷。”他嗤笑了一聲後說。也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早該忘記了。
什麼跟什麼,我怎麼又長得像他的故人了,本來還以為自己因為是混血兒多少和別人有些不同,現在看來是張大眾臉啊。真是夠心傷的。鍾離慕水哀傷地想。
站在鍾離慕水前麵的穆潛走到她旁邊,並沒有說話。
夜辰往鍾離慕水走近了幾步,他彎了彎嘴角“在下夜辰,敢問姑娘尊姓大名?”原來他也會笑,而且笑起來比不笑好看多了。
“我叫鍾離慕水。”鍾離慕水朝他笑笑,以示問候。
他再往前邁了步,看著她的眼睛道:“你長著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或許這便是塞翁失馬吧,夜辰心裏暗暗地想。
鍾離慕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謝謝。”任誰聽到讚美都會很高興的。
“夜辰?我怎麼沒有聽過你的名字?噢,忘了介紹,我是百裏越,尉遲浩軒的侄子。”
夜辰聽到這句話並沒有多大的驚訝。“我本就不理天宮上的紛擾,你沒聽過我的名字倒也正常,尉遲浩軒那小子他可還好。”
聽他說完這句話鍾離慕水對他的身份就更有興趣了,他居然稱尉遲前輩為小子,聽爹爹說尉遲前輩比他還要大些,那眼前這個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的男子豈不是老妖怪了。但這個老妖怪是保養得當還是不會老就不得而知了。隻是,他居然不知道尉遲前輩的事情,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不管天庭的事情了?但百裏越不是說這些地方都是由上仙們掌管嗎,他若不是上仙又是誰?無數個疑問在鍾離慕水的心裏滋長,但又不能問出口。
“難道你不知道,我伯父已經魂魄飛散了?”百裏越沒想到他居然不知道。
“哦,是嗎。”他沒有過多驚訝,隻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哦”,似乎這些都與他無關。
“你來這裏幹什麼呢?”正想事情的鍾離慕水聽到他問了一句,但沒有人回答。鍾離慕水抬起頭來發現他問的是自己,連忙說“我們要在這棵樹上找一些東西。”我指了指身後的那棵樹。
夜辰伸出右手,在樹前比劃了幾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棵神樹上的那些五顏六色的珠子慢慢褪色,變成沒有顏色透明的珠子。他收回手掌,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轉過來。
“樹上我下了幾個咒,若碰響這些珠子會讓人喪失心智的。”他解釋了一句。
還好,剛剛並沒有貿貿然地采取行動,要不然中了他的咒語恐怕有得受的,這人一看就不太好惹。
“你不問問我們要找什麼?”百裏越對夜辰說了一句,按照往常的規矩,掌管神樹的上仙若沒有天帝的命令是不能私自撤去神樹上的咒語的,但夜辰居然為了慕水的一句話二話沒說就撤掉咒語,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貓膩。但百裏越並沒有把心中所想的說出來。
“諒你們在我眼皮底下也不能興風作浪,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多無謂,做事才最實際。鍾離慕水不理兩人的猜心遊戲,她掏出霓裳瓶,念了爹爹教給自己的咒語,不多會兒霓裳瓶再次震動了起來。而就在這時,眼前這棵高不見頂的神樹中央突然出現了一團淡紅色的亮光,這團亮光越來越大,等到它完全變成紅色的時候,“收”鍾離慕水搖晃了一下霓裳瓶,紅色光被吸入霓裳瓶內。霓裳瓶已經有三分之二的紅色亮光了,也就意味著,隻需要最後一片碎片就可以完成了尉遲前輩魂的收集。鍾離慕水把霓裳瓶放好,終於能鬆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