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下):黑色盛宴 chapter 68(1 / 2)

眼前的屏幕上始終在播放著各種犯罪影像,槍殺砍殺、窒息火燒、病毒注射……扭曲的肢體夾雜著恐怖的尖叫刺激著他的感官,而房間裏明明幹淨得一塵不染,卻好像充盈著鮮血的味道,如同帶血的雙手牢牢掐住神經,讓人幾欲窒息。視覺聽覺嗅覺,在這片喪失時間概念的天地裏,這樣的三重折磨已經不知道進行了多久。穆楊隻覺得腦袋裏沉重得快要支撐不住,耳邊也是一片嗡嗡作響,雙眼更是赤紅得可怕。可每次他的意識幾近昏睡邊緣,頭上的裝置便發出細小的電流將他擊醒。

綿綿無期地痛苦和折磨削弱著他的精神和體力,身體裏有種預感在不安躁動著——再這樣下去,哪怕沒有藥物的輔助,他也很快就會開始出現幻覺了。

而意識的崩塌,隻是改造大腦的□□。接下來或許會有更加殘酷的誘導:威脅、蠱惑、用言語勸他投降,再在他陷入混沌的思維裏灌輸SPS的價值觀,甚至到最後會逼他親自動手殺人。

到了那時,他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可是……

他麵無表情地望著地麵跳躍閃動的光,視野已經漸漸模糊,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跳出無數畫麵——

光亮通透的玻璃別墅裏,他和如瑤並肩坐在黑色的鋼琴椅上,她溫柔地低頭吻了吻他稚嫩的前額,一大一小兩隻手同時放在黑白琴鍵上,指尖微涼的觸感仿佛還在昨日;

周末陽光明媚肆意,中學時的他和爺爺坐在花園前的木椅上下棋,一個不慎放錯了棋子,隻驚了一瞬便恢複了平靜,而穆老含著讚許的笑點頭,“棋品如人品,落子無悔”;

出國後第一次聖誕假期回昭市,剛出機場便看見翹了實驗課溜出來接他的許卿桓,他久違而又放鬆地笑了,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背,而他說,“你小子,還記得回來”;

然後,然後——

她站在梧桐樹下的光影裏,含著暖融融的笑等著他走來,像個孩子般撲進他的懷裏;

她依偎在他身旁,兩人一起站在日暮的風裏看著祁山的紅楓溪澗,仿佛片刻就是永恒;

她睡得迷迷糊糊,卻在夢中呢喃著他的名字,如小貓般細碎柔軟的觸感輕輕蹭上他的肌膚;

她仰麵望著他,臉頰緋紅眸光迷離,美得如未經雕琢的璞玉,而她眼中,隻有他。

淺淺,淺淺,我的女孩,我的摯愛……

你是不是還在等我,是不是還會一遍遍回憶著我的輪廓,是不是還在日複一日流著淚望著遠方,日沉月落,卻依然固執地不願收回視線?

生生死死,光明和黑暗的分界,不過在一念之間。若是屈服,或許還有機會活著出去見你,可是我舍不得看你等待,卻又怎麼可能舍得讓你失望。

……

我注定不會選擇墮落,注定不會沉迷於黑暗。

因為我還有你。我的信念,我的希望。

你就是我全部的光。

?

地下三樓的精神研究室裏,光潔的瓷磚蒼白的燈光,幾十台計算機和分析儀縱橫排列得整整齊齊。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坐在屏幕前記錄曲線變化,有人正拿著厚厚一遝打印數據分析對比,偶爾也有人推著樓下失敗的“研究品”走出電梯,運進對麵的解剖房裏。每個人臉上都是不起波瀾的刻板神情,仿佛麵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隻是實驗室裏的小白鼠。

隻是正中央的一塊核心區域裏,氣氛卻有些焦灼而沉悶。

呂剛正站在組長身後,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急躁的神情,厲聲訓問:“什麼叫‘與曆史試驗階段不同步’?什麼叫‘不符合期望曲線’?我隻要結果!為什麼穆楊到現在還無法進入第二階段?”

組長鼻梁上的眼鏡顫了顫,低垂著頭諾諾道:“我也不知道……他的每一項腦部指標都已經逼近了理論上的臨界點,卻怎麼也無法繼續跌落,依然保持著較強的自我意識。在這種情況下哪怕進行後續階段,效果也可能大打折或者趨近於零,甚至帶來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