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和記憶中新聞照片裏那個模糊的男人身影重疊起來,舒淺怔了怔,猶疑著問出聲:“你是那天救了韓亦的警察?”
“嗯,寧霂塵。”他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似乎不想太過突兀,麵色溫和地解釋,“我來自國際刑警組織,前年在美國追查一起跨境犯罪案,和穆楊有過合作。”
驀然聽見穆楊的名字,舒淺心底又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眨了眨通紅腫脹的眼睛斂去裏麵的水霧,望著他急切問:“和他一起調查這次案子的刑警就是你對不對?他現在在哪裏?有他的消息嗎?”
寧霂塵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扭頭看了眼身後無人的走廊,問道:“方便進屋談嗎?”
舒淺點點頭,側開身子讓他進來。同樣出眾的五官和高大俊挺的身型,他卻和穆楊有著截然不同的氣場,隻這樣隨意地邁出幾步也渾身散發著逼人的英氣。寧霂塵剛一走進客廳便轉過身來,連在沙發上坐下的意思都沒有,徑直開口道:“我剛接到美國那邊的消息,穆楊從前天下午起就失蹤了。”
舒淺臉色刷地一白,跟過來的雪落也是臉色一沉,擔憂地看著她似是搖搖欲墜的模樣,一個勁地衝對麵的男人使眼色示意他別說了,寧霂塵卻全然不覺:“別緊張,這同時是境內跨州和國際跨境案,FBI和我的同事已經開始聯合搜救他了,目前範圍鎖定在佛蒙特州一帶——他最近乘坐的航班顯示是在伯靈頓國際機場下的飛機。”
“出什麼事了?”屋裏靜了好半天,舒淺才啞著嗓子出聲。可他盯著她看了半晌,開口卻問的是站在一旁的林雪落:“可以讓我們單獨談談嗎?”
雪落微愣,對上舒淺的視線,猶豫片刻還是點點頭,轉身出了門關上鎖。客廳裏的空氣似是凝滯了一般,舒淺雙手緊緊揪著衣擺,固執而又蒼白地盯著他,可沒想到寧霂塵卻忽然收去剛才嚴肅的表情,微微勾起唇角:“剛才我說的都是官方情報。他已經不在伯靈頓了,那隻是個□□。”
舒淺一怔,死寂如深潭般的眸子裏瞬間燃起光亮,整顆心都夾帶著希望加速跳起來。寧霂塵見她如此,也是會心一笑,聲音裏卻並沒有輕鬆幾分:“穆楊臨走前找過我,在他體內植入了微型定位追蹤器——”見舒淺驟然瞪大了眼,他輕咳一聲解釋說:“放心,事後會替他取出來的。”
舒淺訥訥出聲:“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寧霂塵笑了笑,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OK,我們知道他已經在昨天早上被帶到了巴爾的摩,但是追蹤器的信號在海港附近的一座工廠裏消失了。技術人員的勘測報告顯示那幢建築下還有很複雜的內部結構,呂剛的根據地很可能就掩藏在地下。”
他說完這句話就頓住了,看著麵前的女人沒有說話,眼中也閃過某種遲疑的情緒。而舒淺直直迎著他的視線,卻像是忽然猜到了什麼,輕聲開口:“為什麼來找我?”
寧霂塵靜默片刻,終於狠了狠心:“我明白穆楊若是知道一定會反對,但若要救他,這是目前最快也是唯一的辦法。”
“我們需要你。”
?
冗長的沒有盡頭的夢,他走在一條漆黑的隧道裏,如同幻境般不真實,周圍的冰冷和壓抑卻逼真得可怕。他就在這片可怕的寂靜中不停地尋找不停地奔跑,終於隱約望見遠處似乎有個白色的圓點,卻怎麼也靠不近彼端的光亮,仿佛永遠也掙脫不了這黑暗的吞噬。
然後不知何時,那夢境漸漸消失了。他好像回到了某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周圍是空曠無人的機場出站口,他疑惑地四下望去,卻忽然看見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