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是她,看著困獸在籠中掙紮痛苦的是他。
安撫住想要炸毛的貓貓,許慕晴很平靜地說:“讓他說吧,沒有事的。”讓貓貓把兩個孩子都推到一邊,她繼續饒有趣味地看著蕭方舟,沒有再說話。
蕭方舟被她那目光看得又羞又怒,終於再沉不住氣,恨聲說:“許慕晴,我現在一無所有了,你滿意了?”
許慕晴看著他:“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微微一笑,她接著說,“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送給你了,以後好好做人,說不定,你還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去煩雋東了,畢竟真正讓他厭棄了你的話,得不償失的可是你哦,要知道,你這一輩子,可是隻有他一個孩子了。”
她這話一落音,蕭方舟臉就扭曲了:“是你,都是你設計的是不是?”
“我設計了什麼?”
“曲婉然,是你讓曲婉然給我吃了絕精的藥?”
許慕晴搖了搖頭。
“我不信你。”
許慕晴失笑:“你信不信和我有什麼關係?這事也不過是你的報應罷了,要知道,把別人當傻子擺弄的人,一般到最後,也不過是他人手裏的傻子而已。”
蕭方舟會不育,的確是和曲婉然有關係,但是,卻並不是許慕晴指使的。
許慕晴也是在最近才知道這件事。
曲婉然拿這個當籌碼,要秦力幫她一個忙,幫忙把紅姐手上她的那些把柄要回去。
她如今已然洗白,或許有一天還會成為蔣太太,不管過去有什麼,自然是毀掉才能安心。
她出道以來,唯一愛過的男人就是蕭方舟,結果,傷她最深的也是蕭方舟,她不是愛過就無怨無悔的人,睚眥必報的性格,讓她勢必要給蕭方舟留下一點什麼“紀念品”。
蕭方舟直瞪著她。
許慕晴看著他的神色,提醒說:“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證實這個麼?亦或者是,你再找個男人,從我這裏報複回去?”
她戲謔的話,讓蕭方舟終於意識到,他和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等量級上的人。
以前是他俯視著看她,現在,終於輪到她來戲耍他了。
蕭方舟覺得很憤怒,但是,他更不敢對她輕舉妄動。
她身後,有秦力,有唐春,她有錢,也有了勢,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窮二白的許慕晴了。
然後,他也終於想起了自己來找她的目的,咽下氣,他冷冷地問:“為什麼不準我見雋東?”
許慕晴很幹脆地回答說:“是他不想見你。”
“不可能!”蕭方舟脫口否認,在看到許慕晴似笑非笑的神色後,他忽然就明白了,“是你,是你不準,許慕晴,你怎麼敢?!”
“我為什麼不敢?”許慕晴一副“恭喜你,終於答對了”的神色悠悠然地看著他,“蕭方舟,你不會還認為雋東很愛你這個爸爸吧?這麼久了,你一點一點把他心裏對爸爸那點好感都消磨盡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該讓你去見他。”
她終於放下了麵具,那個大度的,仿佛一點也不計較他對她做過什麼的麵具,在這一刻,坦然地告訴了他。
她其實一點也不想他見雋東,她恨不得,斬斷他們的血緣,讓他們老死都不相往來。
她做那麼多,不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這一天,當雋東對“爸爸”這個名詞,再沒有一點好感的時候?
蕭方舟離開後,貓貓推著兩個孩子又走了回來。
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輕,所以她在另一邊,也把內容聽了個七七八八。
許慕晴抱起孩子,小雋南一百天了,如今總算白日裏也能睜開眼睛玩一會了,有時候逗逗他,他還能咯咯咯地笑出聲。
貓貓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許慕晴摸著孩子的小手,頭也沒抬地說:“有什麼想問的你就問吧。”
貓貓考慮了一會,便還真就問道:“慕晴,呃,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故意讓雋東親近他爸爸的?”
許慕晴很坦然地承認說:“是啊。從不在雋東麵前說他爸爸一句壞話,從不阻止他去見雋東,是因為我很了解蕭方舟,他不動了搶奪雋東的心思還好,一旦動了,就隻有被雋東厭棄的份。”
這些年裏,她雖然算不得是百分之百稱職的媽媽,但是在雋東心裏,她仍舊是他最愛的人。
而她養的兒子,她也很清楚,並不喜歡旁人詆毀自己所愛著的親人。
哪怕那個人是蕭方舟也一樣。
他雖然是他的爸爸,但是,他和一個陌生人,又有多少區別呢?
沒有付出,僅僅憑著一點血緣就想得到愛與尊敬,不是挺讓人笑話的麼?
貓貓這一下,也不得不佩服許慕晴了。
難怪她那麼淡定,原來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結局。
如果蕭方舟以後興起了還好說,如果他繼續頹落下去,想要贏得雋東的心,估計是,更加難上加難了。
貓貓看著許慕晴,她仍在逗著手中的兒子,笑起來柔美也溫婉。
一如很早很早的時候認識她時一樣。
但是,仔細去看,其實也不太一樣了,她的眉梢眼角,總還是多了一些殺伐果斷的味道,多了一點堅毅,一點剛強。
心下一動,貓貓突然問:“慕晴,當初你‘收留’秦力,是不是就想到了今天?”
她抬起頭,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錯愕,也沒有太多驚訝,隻是怔了怔後,微微一笑,將食指豎到自己唇邊,輕輕地“噓”了一聲,複又低下頭去,看著懷中的孩子。
懷中的小雋南大約是終於看新鮮看得累了,打了一個哈欠,眯著眼睛,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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