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晚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各種花香和氣味充滿一室,溫暖而寧靜。他的內心卻萬分煩躁,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思量另一件讓他煩心的事情。
暗香辦事回來前,他和丁九沐浴完畢,坐在桌前喝綠豆湯,順便再勸丁九第二天坐車。
這次回芙蓉城,區小涼克盡職守力邀丁九和他共同乘車。可是丁九抵死不從,被他念得狠了,幹脆閃人不露麵。
區小涼氣鼓鼓地爬到車下觀察,平整的底板,連個扶手都沒有,不知道丁九是怎樣吊在下麵的。直到開車,他也沒有看到丁九身影,更加納悶他準備什麼時候才吊上去。
所以剛一住下,他就抓住空當,邊喝湯邊展開功勢向丁九苦勸。
隻是才剛說了兩句,他就聽見隔壁月奴的房門很響地被打開了,接著步留雲清亮的嗓音響起:“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不想依附一群男人嗎?”
他的聲音中似有困惑和不安,還有一絲羞惱。
區小涼皺眉,停住話頭,支起耳朵聽壁腳。丁九坐在一邊,低頭喝湯。
“小雲,你怎麼這樣看我?月奴隻是就事論事,並沒有在拿自己做比。若是僅僅想找個依附,誰個不成,偏偏非要是你步公子嗎?”月奴的聲音很冷。
“那,月奴,你讓我親一下。”
“……”
“還是不肯嗎?這次回去,咱們就要成親,你就讓我親一下又怎麼了?”
“小雲,我……唔,救命!”月奴忽然高聲呼救。
“月奴,你幹嘛?我不過親你一下,你幹嘛喊救命?你就那麼討厭我親你?”
“成親後,你想怎樣都可以,又何必急在一時?月奴雖出身青樓,卻知道自尊自重,斷不能這樣孟浪!”
靜默片刻,步留雲無力的說:“對不住,小月月,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你早點休息,我走了。”
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這次聲音極輕,幾乎聽不到。
再過片刻,隔壁傳來月奴壓抑的啜泣聲,似是柔腸寸斷,痛不欲生。
當時區小涼大為驚異,這才知道他們兩人私下裏竟是這樣守禮,連親吻都還沒有進行過。原本他以為兩人早已濃情似水,心心相印了呢。聽月奴那種哭法,哪裏像喜歡步留雲,立意要嫁他的模樣?
“你喜歡一個人,會拒絕他的親熱嗎?”區小涼小聲問丁九,剛剛喝過的綠豆湯汁,將他的嘴唇染得水潤光澤。
丁九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他的嘴唇,一言不發地閃人。
現在躺在床上,他把步留雲和月奴從相識到相戀的全過程細細回想一遍,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卻又說不清楚,心裏開始隱隱地不安。
第二天早晨,區小涼從夢中醒來,僵在床上半天動作不得。
他盯著帳頂思想鬥爭半天,仍是決定給丁九一個機會:“小九,昨晚上沒事麼?我的頭有點痛。”
“一夜無事。”丁九很快回答。
區小涼心裏一寒,不再多說,起身洗漱下樓。
當他那麼容易上當受騙嗎?他剛才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聞到了一股極淡的龍涎香味。這種程度的香味,一般人是察覺不到的。但他是誰?一個靠鼻子吃飯的香水師!何況龍涎香香味獨特,很容易與其他氣味區分開。丁九竟然騙他無事!
最近他唯一接觸並身有龍涎香氣的人隻有一個,所以連篩選都免了。
隻是,花十三為什麼要跟蹤他,還在半夜溜進他的房間?丁九和他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替他隱瞞?
花十三神神秘秘,丁九也有太多的未知。他卻完全無從查起。
如今真所謂穎影重重,讓他大傷腦筋。事情怎麼全湊齊了?區小涼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