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半的一場雪覆蓋了整個小鎮,說書先生倚靠在茶館二樓的窗邊,低頭看著下麵一列經過茶館門前的隊伍,隊伍最前邊的是一個穿白衣孝服捧著牌位的小孩。隻見她麵黃肌瘦的臉上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清透明亮,帶著些許悲傷,些許釋然。
說書先生在前不久還見過這個女孩,那日,此女用赤壁之戰與他換取十兩紋銀,聽過她的赤壁之戰後,越發覺得可惜,越發覺得遺憾,若是男兒之身多好,無奈,天不遂人願,他也隻得換做幽幽長歎一聲。
那日之後,說書先生知曉這個小女孩換取十兩紋銀是為母親治病,瞧著此情此景,恐怕小女孩的母親已經病逝了。
賈碎碎捧著李慧蘭的牌位,心思回到十多日之前,那日,賈碎碎為李慧蘭請來大夫,老大夫替李慧蘭看完病,搖頭說道,“已傷根本,元氣不足,病疾已入肺腑,整日鬱鬱不樂,加重病情,胸悶氣短,這已是垂死之相,無力回天,還是盡早準備後事吧!”
聽完老大夫的話,賈碎碎有些黯然,雖然這兩年她與李慧蘭的話語不多,但李慧蘭畢竟照顧了她兩年,怎會沒有感情?
意想不到的是,第二日賈大貴匆匆回來了,或許是聽到李慧蘭命不久矣,所以才趕回來的吧!這個可能性不大,賈碎碎昨日向他明說李慧蘭病重,他可是麵色不改,還怕賈碎碎向他拿錢說了一大堆的屁話。
李慧蘭見到賈大貴,酐暢淋漓的大哭一場,鼻涕眼淚全擦在了賈大貴的衣襟上,賈大貴沒有絲毫不滿,就這樣摟著李慧蘭任她弄髒自己的衣服,這樣的賈大貴與往日大不相同。
不論賈大貴這樣做是何理由,至少李慧蘭這一刻是開心的,賈碎碎悄悄的走開了,給他們兩人留點空間,不做燈泡。
賈大貴在這裏的這些天對李慧蘭百依百順,儼然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樣子,好似他們從來都是如此,李慧蘭這些天很開心,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李慧蘭隻是賈碎碎眼花所看錯的假象。
對於賈大貴是何種心態,賈碎碎百思不得其解,這十多天裏,窯子裏的綠荷並未來鬧事,賈碎碎很是奇怪,依照著電視劇裏的情節片段,綠荷是一定會來鬧事,不知是不是她太多疑,總覺得這樣風平浪靜,反而不大平常。
也許賈大貴是後悔了,後悔他曾經傷害了李慧蘭,人到失去才會珍惜嗎?賈碎碎是這樣想的。
李慧蘭開開心心過了十多日就逝去了,她死時嘴角含著笑,如冬日的梅花,灼灼其華,唯有暗香。
李慧蘭死後真相就浮出水麵了,隻是沒想到真相比賈碎碎所想的還要殘忍。賈大貴對李慧蘭的好,不過是因為賈大貴和綠荷怕街坊領居的閑言碎語,畢竟人言可畏。
不過他們這個事情做得不夠到位,賈大貴將於下月初迎娶綠荷,因怕李慧蘭的屍體放在這裏太久衝了喜氣染了晦氣,於是便決定提早下葬李慧蘭的屍體。按照小鎮上的習俗,人死七日後,下葬入土為安,賈大貴改為三天下葬。
對李慧蘭的死,賈碎碎為她的死感到悲傷,卻也釋然李慧蘭終於不用再痛苦,不用再等著一個永遠也不會回頭的人。
賈碎碎捧著牌位的手被寒風吹得冰冷僵硬,猶如李慧蘭那沒有溫度的身體,明日就是李慧蘭的下葬之日,希望下輩子的她能有識人之能,不會看走了眼,丟了真心。
鵝毛大雪飄然而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路上行人無幾,天氣太寒冷,家家戶戶門戶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