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
這一聲隻如春雷轟隆,先是在天邊震響,然後越來越近,四方天空仿佛向著中間擠壓,滾滾如潮,到的金軍上空,終於引爆,一聲炸響,“戰”,橫掃八荒,威壓四宇,金軍大旗跨啦一聲,竟被這一聲炸成兩段,緩緩的便要墜落。
金將大驚,大喝一聲,拔身而起,身下駿馬也被踩的一聲怒嘶,人立而起,將他送上空中,恰恰一把抓住旗杆,轉了一圈,“金”字大旗迎風展開,身姿如嬌龍般落下,將大旗穩穩的插在了地上,旁邊的掌旗兵慌忙過來扶住。
“這等道法,的確已然超凡脫俗,幾成陸地神仙了”距離不遠處的金軍中軍前方,瘦弱老者輕撫胡須,一臉向往“道家大成之人物,今日得見,幸也。”
風四娘與完顏天驕數人則麵麵相覷,默然無語,這洵陽城本一靴子踢到的小城,如今多了如此神人,怕是從絆腳石變作了攔路虎了。
“本將乃大金隴州防禦使,徒單合喜”金將重新翻身上馬,揚聲大叫“如此神將,可敢下來與我一戰?”
果然是個人物。
與遼朝皇族隻與蕭氏一姓通婚不同,金朝皇族與女真八姓通婚,其中便有徒單,紇石,仆散等,這徒單合喜作為徒單家族年輕一代的超卓戰將,甘隴本應就是他起家之地,而他也本應是大金後數十年的中堅力量,無論領軍還是從政,均是一時之雄傑。
李劍連使手段,極力扳回宋軍士氣,此刻聽的對方挑戰,正合心意,打定主意便要斬殺此僚嚇阻金人,當下朗聲一笑。
“徒單將軍有約,我李劍自當奉陪。”
“李少俠,我,我陪你下去。”郭杲見李劍如此神威,心中後悔,昨日卻是輕視了他,神色間不免有些尷尬的說道。
“不必了”李劍淡淡揮手道,縱身一躍,高達數丈的城牆仿佛如平地一般,不在他的眼中。見到李劍漂亮的身法,徒單合喜眼中的謹慎越發濃烈,這等可怕的敵人他隻在小王子的身邊見過,不過天生的悍勇還是讓他暫時忘卻了驚懼,眼中的殺氣也逐漸升騰起來,胯下的戰馬緩緩的奔跑起來。
“不好,師叔,徒單將軍絕不是李劍之敵,我們趕快去救他。”完顏天驕心知徒單家族的重要,萬一要是這徒單合喜死在自己軍中,到時候,老兀術一直謀求徒單家族的支持一定會化為泡影的。
“不必了,生死有命,來不及的”老者輕鬆淡然道“徒單將軍勇毅果敢,乃是輔佐你的大材,但如不經曆生死劫數,成就有限,此次他死了便罷,如能活下來,必成無敵戰將,生死考驗,我們幫不了他。”
馬蹄漸疾,李劍負手而立,直視著迫近的徒單合喜,那握在巨大的狼牙棒上的手上鼓起的青筋也清晰可見,怒吼聲一聲高過一聲,如狂風卷雲,如驚濤拍岸,那眼中的冷靜猛然化作酷烈的絕殺之色。
狼牙棒狂掃。
這等氣勢其實比起以往李劍的敵手遠遠不如,但這帶著戰馬速度的恐怖衝擊力卻是讓人心悸,若是尋常時候,李劍會毫不猶豫的急速閃身,然後借勢攻他背後,但這是在千軍萬馬的矚目之下,是在兩個國家的碰撞之中,士氣建立在軍心之上,而此時的軍心大半建立在對首領的信心上,這一戰,要打出軍心,戰出士氣,那就不能閃。
以力破之。
李劍運袖如盾,“嘭”一聲悶響,徒單合喜眼中滿是絕望,自己借馬力而來,如此強悍絕倫的千鈞橫掃竟然被區區一片袖子擋住,而對方居然一步不退,自己胸口卻如中巨槌,狠狠一咬牙,將嘴邊的鮮血咽了回去。
李劍看似輕描淡寫,其實也不算好受,一向追求控製,以勢欺敵的自己還未經曆過如此巨大的力量,胸腹間頗有些震蕩,幸好玄功神奇,電光火石間,他便已然開始反擊。袍袖一卷,方才還堅如磐石的袖子此刻猶如千萬蛛絲纏繞了上去,右手一探,直擊徒單合喜握棒的手腕,他這是要奪其武器,然後揮棒殺之,以震軍威。
徒單合喜心中清明,這等人物自己根本不是敵手,對方的打算他也猜了個大概,哪裏還敢放手,隻是死死握住狼牙棒,一邊撥馬回走,也就是他出奇快的反應,李劍右手差之毫厘,沒能擊中徒單合喜的手腕,左袖反被他馬力帶了過去。
李劍暗暗讚歎,這徒單合喜果然是個人物,為了保命竟不惜把後背完全露給自己,這是看準了自己沒有兵器,隻要一個匆忙間沒有對他致命一擊,他便可撥馬逃遠了,算了,此等人物,不該被自己一個天地間的異數殺死,想罷,左袖一收,腳尖點地而起,追躡著徒單合喜落荒而逃的戰馬,右掌送出看似綿軟的一記,徒單合喜隻覺天暈地轉,再咽不下狂噴而出的鮮血,戰馬再跑出數步,手中的狼牙棒便再也握不住了,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不過自幼的苦練此刻顯出來了,雖背上如火燒,胸腹間幾似倒轉,腦中卻死死維持著一線清明,緊緊抱在馬上,狂奔回本陣,眼見幾名親兵惶急的衝到身邊,才勉力吐出一句話“請,請小王子來”,便一頭栽到他們懷中,不知人事。
兔起鶻落,不過眨眼之間,挾排山倒海般氣勢而來的凶猛戰將便被打的敗逃而回,氣若遊絲,生死不知,如此大的反差讓雙方都沒能反映過來,宋軍是無法相信這麼看似文弱的一個書生竟然打的那厲鬼樣的金將生死不知,金軍則是無法相信平時百戰不敗威名赫赫的徒單將軍竟然敗了,還敗的如此之慘。
一時間,莽莽戰場中,寂寥無聲。
打鐵趁熱,洵陽一戰,大宋的士氣最是要緊,此時正是提氣的好時機,李劍心想。
“還敢笑我大宋無人焉?”李劍看也不看眼前漫無邊際的金軍大陣,仰天一吼。
金軍膽落。
“還敢笑我大宋無人焉?”李劍眼中厲芒大作,橫掃了一遍金軍,金軍人人仿佛都如墮冰窟般,身上一冷。
金軍喪氣。
“還敢笑我大宋無人焉?”李劍束發的方巾震落,淩亂的頭發猛然飄起,而他也前所未有的展現出最強烈的殺意,劍氣凜冽,風起雲湧,空中竟然閃過一道電光,閃耀在李劍磊落而殺氣四溢的臉上,烏沉的天宇下,他好似化身作奪人心魄的絕世殺神。
金軍人,馬齊齊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