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知道李劍其實還是擔心他和那天師道徒對上,心中有些好笑,這李劍似乎也太過緊張了些,當下卻道“李兄可知我陳家家訓是什麼?”
李劍有些好奇。
“便是惜生二字”陳凡大笑一聲“凡可是深得家訓個中三味,要不然家父焉敢讓舍妹跟來。”
惜生。
這兩字倒是說的好,道家追求生生不息,若是陳凡能做到,那便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李劍心中很是鬆了口氣。
一夜再無語。
第二天,眾人便各奔東西,李劍攜著軍情急信火速向金州趕去,這馬寮鎮離洵陽恰是一日左右的路程,且道路難行,坑窪不平,又多山道,以老馬的能力,應付起來也有些吃力了,畢竟還拖著輛馬車,日行五百便也不可能了,傍晚時分,李劍便趕著馬車緩緩的到了洵陽城。
洵陽地處洵水漢水交彙處,又是金州的大門,金宋在這條戰線上來回拉鋸多次,而就在十一,二年前,金軍便曾經繞行千裏,不走當時最強悍的吳玠守軍堅守的西線大散關,而轉攻東線,洵陽便在那次戰役中失守,而後連番爭奪,宋軍將戰線推回了秦嶺一線,而洵陽也就此多了一道閘門上津。
不過鎮守金州的郭浩也很清楚,川東幾無險可守,金軍隻要沿上津道從商州南下便可,中間無一處要塞天險可當,既不像西線陳倉道有大散關仙人關之類的天然險關,更經由吳家兄弟多年經營,防禦堅實無比,也不像中線褒斜道,子午道崎嶇阻礙,大軍通行極其艱難,所以前線防禦隻能稍稍阻擋金軍,宋軍兵少,最怕戰線拉長,所以上津前線他也沒有投入太多兵力防守。
但洵陽就不一樣了,洵陽乃金州腹地,洵陽一破,想要守住金州便如癡人說夢了,而金州若失,雖不一定會影響整個的川陝戰局,後麵的興元府有楊政的中路軍隨時能堵住金軍進軍路線,就如當年的饒風關一戰一樣。但丟了金州對他自己來說卻是無法接受的,說白了,官家給他一個經略之職並不是看中他的能力,更主要的是,他和吳家不對付,趙構要的就是這個。
但如果輕易的喪師失地,官家隻怕頂不住川蜀軍民和吳家的壓力,他的政治前途也必然就此終結。是以,就算是敗他也不能敗的太難看,畢竟勝負乃兵家常事,何況他的情況本來就不好,手中隻有約莫一萬人的兵力,軍馬也缺,對麵金軍可是號稱五萬大軍,隻要自己抵抗得力,官家為了製約吳家還是不會拋棄他的。
郭浩也是老軍伍了,宣撫副使鄭剛中病倒無法理事,他便一邊急信向行在告急,一邊派人往興元府請楊政增援,至於吳璘,他們之間可不是當年劉子羽和吳玠的關係,就索性不去討那個晦氣,便是派人去了,吳璘也必然會說金人也走了西線,他守禦要地不能支援之類的。
而他自己本部的奉****更是立刻集結起來,派出五千人增援洵陽,自是希望能在洵陽漂亮的幹上一仗,好歹金人入川多次向來沒占過什麼便宜,此次也不會例外,可惜,事實將證明,這隻是他一廂情願了。
不知為何,向來以行軍速度見長的金軍此次行動頗為緩慢,從上津失陷至今,洵陽城外仍未見到金人的蹤跡,這倒是給了平民百姓一個逃生的機會,川陝爭戰,宋方一向堅持堅壁清野的政策,百姓們也是習以為常了,要知道,離上次戰爭過去不過短短的兩三年而已。
李劍到的洵陽的時候,城門處已是戒嚴了,很多拖兒帶女,大包小包的百姓被堵在了門口,守門的小軍官臉上極為難看,軍令如山,必須嚴加盤查,稍不符合便不得放入,可聽口音都是川地父老,隻是鄉野村民哪有什麼身份證明,若是被拒於門外,金人一來,必然橫掃四郊,這些人進不了洵陽肯定難逃一個死字,一時間,眾人僵在了那裏。
李劍心中一動,抬眼眺去,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