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沒有家了,家中早已無人了,大人不要把我從田家趕出來啊,民女是田家的奴婢啊……”語音越來越大,說到後來泣不成聲。
李劍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冷哼一聲,絲毫不管小翠的哭喊,向李振文告了退,拂袖而去,竟是看都不看他自以為救出來的小翠。
白素貞在縣衙外看的清楚,心中一懍,多了幾分寒意。
當天夜裏,李府就迎來了田家的人和禮。田明善仍是一臉笑意的走進了李府,到李振文對麵坐下後竟是開門見山道:“李大人,我田某是個粗人,就不拐彎抹角了,今天我兩個孩兒得罪令公子,引上這場官司純是咎由自取,李大人秉公執法田某佩服的緊,不過希望李大人看在家父麵子上,將此事大事化小,不要傷了兩家和氣。”他不說小事化了,自是給李劍一個麵子,得罪了人總要付出點代價他怎會不懂,即使這個代價給的確實很冤。
李振文心如明鏡,卻不願坦白說出來,隻是打著官腔道:“田翁何出此言,今天此案雖未證據確鑿,不過田家兩位公子嫌疑頗大,是以本縣暫時將其拘押,如若他日審明不關他二人事,自當放歸,田翁不必擔心,即使不看恩師之麵,我李振文也斷不會胡亂斷案。”
田明善也是個明白人,既然李振文語氣已經軟了,也不敢再強逼,民不與官鬥哪朝哪代都是天理,即使這民是不凡之民也是一樣。當下拱手道:“既然如此,那田某當靜候李大人佳音。”拐帶婦女其實利潤並不豐厚,再加上他為了田仕傑在江湖上的聲名,這樣的事他卻不做的,更不要說田仕傑了,隻要李振文不是存心要害他,應該不會有事。
正待出門,李振文的聲音淡淡的響起:“振文為官向來清正,田翁是知道的,田翁帶來的東西還請帶回,不送了。”田明善嘴動了動,終還是沒說話,默然的將禮物拿了回去。
李振文目送田明善出門,苦笑一聲,卻見兒子漠然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他有些慌亂,問道:“劍兒,你怎麼還沒睡麼?”
李劍暗笑,這麼早睡實在好不習慣,無聊透頂了,淡淡道:“爹爹,孩兒今日說話莽撞,讓爹爹為難了,早知便不管這閑事了。”
李振文深受仁儒思想熏陶,又頗有俠義之氣,自不同意李劍的話:“劍兒,此事怎是閑事,今日若非你,那小翠姑娘既便不死隻怕也掉半條命。”
“可惜小翠姑娘卻不這麼想”李劍對小翠的失望溢於言表。
“即使小翠不這麼想,你也該這麼做,君子坦蕩蕩,何懼人言”
“我不是君子,我是傻子。”李劍冷漠的回了李振文一嘴,轉頭而去。
李振文被李劍的話噎的半句話說不出口,心中憤怒,這兒子不傻了,想不到卻也不是件好事,哦,是了,想必是聖賢書讀的太少,雖然他自己說靈智已開,可惜卻不通斯文,倒是該找個西席好好的教導一番,怎麼也不能辱沒了李家的書香門第,想到這裏,略一斟酌想到了一個去處,倒是非常合適。
想到此處,李振文悄然起身,來到李清照的客房門外,果然李清照房中仍然燈火微亮,李振文輕輕的扣響了房門,李清照蒼涼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李振文微微一愣,推門而進,見李清照正襟危坐,慈厚的望著他,隻是仍不苟言笑:“正豫,我料你也該來了。”
李振文正待行禮,被李清照攔住“正豫,你乃我至親表侄,繁文縟節何須過執。”
李振文不敢向老人望去,低頭埋首道:“表姑母,正豫為劍兒之事煩躁無比,望表姑母指點迷津。”
“今日之事,我聽阿銀說了,劍兒行事,劍走偏鋒倒也罷了,可是言語奸詐,惡意狡辯,事後對那孤女不管不問卻更是有違聖訓,不似仁者行為,更不要說我李家俠義之風,雖可以他混沌初開略做諒解,不過確實該尋一明師好好教導才是。”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趙明誠雖不富貴也不算憂國憂民,但確實光明磊落,自是看不得李劍的做法。
“表姑母所言極是,振文適才也被那混小子氣了一下,振文倒也想到一個去處,合適他去,徽州績溪的桂枝書院有一野老與先父有交,為人品性端正,高風亮節,實屬不可多得之明師,隻是……”李振文說到此處卻有些猶豫。
“那人乃元豐五年的狀元郎,惹下一個強敵後裝死避禍,而且行事頗為古怪,不合他心意的弟子從來不收對麼?”李清照淡淡道。
“這,這可是極密之事,表姑母如何得知?”李振文心中狂震,他父親曾幫過那人避禍江南,那人之敵若要追查,他李家難逃幹係。
“此人不但文采一流,而且精通道門神通,當世奇人也,先夫明誠曾與他有一麵之緣,之後讚不絕口,是以老身知之。”李清照蒼老的雙眼露出無限追思。
“先父曾受教與他,正豫問起時先父隻說此人學究天人,天縱奇才,一身文武兼備蓋世無雙,先父拜他門下三年不敢仰視一麵,每日必讀《道德經》百遍,靖康國難年間做下一件大事,是以不得以裝死避禍,先父助他脫難時重傷不治,他將一把寶劍贈於先父,雲日後可憑此寶劍求見於他,先父也因此將我兒改名為劍。”說到此處,李振文長歎一聲,竟是對父親的死仍然耿耿於懷。
“原來表弟卻是如此過世,我隻當真是重疾不治呢。”李清照聞言方才回憶起往事,不覺釋然,當年她表弟雖已老邁,卻老當益壯,又修養生大道,卻不料突傳病死,她心中一直有著懷疑,到今日才知原委。
“既是如此,你隻要讓劍兒拿那寶劍前往便可,有何不妥之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