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錫昭走近些,聞到她身上還未完全消散的酒味,淡淡地問:“昨晚出去喝酒了?”
這話聽上去雖然未見得多麼擺架子,卻也隱隱帶著些苛責的意味。
邊好聽著無端就有些窩火,什麼時候自己做事還需要跟人報備了?
況且,他陳錫昭又算是什麼人,憑什麼站在這裏用這種口吻來插手她的事?
於是邊好頗為敷衍地應道:“老同學聚會,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陳錫昭聽這話忍不住微微皺眉:“多大人了,做事情怎麼還這樣沒輕沒重的。”
邊好嗬嗬幹笑了兩聲,心中不耐更甚,索性不再應聲,直接將臉扭向一邊。
陳錫昭被晾在一邊,麵色有些不太好看。
隔了一會,他才不冷不熱地問:“能自己坐起來麼?”
又伸手指向床邊,口吻緩和了一些:“這是剛在外麵買的粥,起來吃一點。”
邊好說:“問題不大,我試試哈。”
她撐著身體嚐試著坐起來,兩隻胳膊卻始終使不上勁。
這來回一掙紮,就有些頭昏腦脹的,眼看要往一邊栽去,一隻寬厚的手掌適時地握住她的肩膀,穩穩扶著她坐起來。後背也很快被塞進一個厚實的墊子。
邊好對於他的體貼有些意外,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甩臉色給對方。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嘛
。
於是她嘿嘿笑著說:“有勞陳少了。”
陳錫昭沒說什麼,從床邊將粥煲拿過來,用手擰開。
邊好剛剛折騰出一頭汗,這會兒倒是精神了許多,趕緊說:“誒您放著吧,我自己來就行。”
陳錫昭也不多作堅持,將粥煲遞到她自己手裏。
邊好一揭開蓋子,迎麵撲來一股夾著淡淡米香味道的熱氣,腸胃也跟著蠢蠢欲動。
她立刻很給麵子的讚揚道:“哎呦這粥聞著可真香,哪買的?”
陳錫昭說:“元福居。”
邊好猛地噎了一口。
元福居?那特麼可是進去隨便喝口水也要天價的地方。
想到這碗粥很可能抵得上自己一周的工資,邊好頓時覺得手中捧著的東西沉甸甸的。
陳錫昭在旁邊坐下來,不說話,專注地看著她一口一口的喝碗裏的粥。
這無端就有些情意綿綿的味道了。
當然,粗神經的邊好是注意不到這些的,她此刻的心思都在麵前這碗粥上。
想的都是這麼貴的粥,自己一定要都喝光了,千萬別浪費。
她越吃越快,一副狼吞虎咽用力過猛的牛飲架勢,陳錫昭忍不住開口提醒:“慢點。”
邊好有些沒聽清,嘴裏含著一口粥,腮幫子鼓溜溜地停下來看向他:“嗯?”
大概由於生病的緣故,望過來的目光不同以往,裏麵是純然的毫無防備。
陳錫昭眼神動了動,說:“沒什麼。”
又問:“粥好吃麼?”
其實邊好想說,還沒我們家樓下那家早餐鋪子一塊錢一碗的大白粥好喝呢,您老可真是冤大頭。
可人家陳少一片好意,怎麼說也不能敗了興。
邊好於是很捧場地豎起大拇指說:“好吃,特別好吃。”
說完這句,覺得有些單薄,又補充道:“不愧是陳少買的,元福居大品牌,味道就是不一樣。”
陳錫昭聽到這句虛的不能再虛的恭維,差點被氣樂了,想了想,說:“那就好,待會等你吃完,我們把粥錢算一下。”
邊好噗的一下,一口粥結結實實地噴在了對方的衣服前襟。
那一刹那她心想糟了糟了,按照陳大少平時的吃穿用度來推算,光是這條領帶起碼也要四位數,自己可賠不起。
當然她其實還是低估了,很多東西並不是有錢就能隨便買到的。
所謂的上流人士,在上升到一定階層後,講究的也愈發不同尋常——
像陳錫昭身上的每件襯衫每雙鞋,包括每條領帶,都是請專人量身定製,隻此一件別無分號的。
邊好雖然不懂這些,卻也知道價錢不便宜,抓過床邊的手巾,探著腰慌慌張張地去幫對方擦。
陳錫昭按住她,說:“我自己來,你躺回去別動。”
他徑自低頭擦了兩下,領帶是“重災區”,索性直接抽掉扔在一邊。
處理好身上的狼藉,陳錫昭似笑非笑地說:“我開個玩笑,你那麼激動幹什麼。”
邊好整個都淩亂了,心說馬勒戈壁啊這種玩笑能隨便亂開麼,您自己就沒覺著冷到北極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