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又和養母說了一會兒體己話,薑嘯之起身告辭了。
他自己的侯爺府,是在不遠的城東北一帶,轎子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回到自己的家裏,薑嘯之覺得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就像外頭這霧蒙蒙、暖洋洋的初秋傍晚。
家裏的大小奴仆,知道主人回來,早早就等在廳外迎接,打頭的,就是負責處理府裏事務的侍妾結綠。
“老爺一路辛苦。”她笑盈盈上前施禮,又忙著打簾子讓薑嘯之進屋。
“是很辛苦,可是不在腿上。”
他身後,從小跟著的長隨順兒好奇問:“那是哪兒辛苦?”
薑嘯之歎道,“剛剛被老夫人在飯桌上塞了很多吃的,腸胃有點辛苦。”
結綠撲哧笑起來,薑嘯之的性格本來是凝重的,和開朗活潑什麼的扯不上關係,但是偶爾在家裏,也會有很放鬆的表現。
回到屋裏,換了外衣,薑嘯之坐下來,結綠趕緊奉上熱茶。
他接過來喝了一口,又抬頭道:“黑豹呢?把他叫進來,還有順兒也一同進來。”
結綠答應著,出去喊那兩個進來。
黑豹是薑嘯之的心腹,原本是孤兒,六歲到了他身邊,始終沒有離開過。
不多時,進來的是個十八九的少年,個兒不高,卻很壯實,一張沉默寡言的臉,隻有眼睛裏能瞧出那股高興勁兒。
順兒則是薑嘯之身邊的小廝,是個白皙瘦長的青年,人很機靈,辦事靈活得力,跟在薑嘯之身邊也有好些年了。
薑嘯之放下茶盞,指了指:“你們三個,站好。”
那三人莫名其妙,連同結綠,都在薑嘯之跟前站住。
他仔細端詳了一番三個人,然後伸手摸了摸黑豹的頭:“嗯,又胖了點。”
黑豹咧嘴一笑:“綠姐姐總是給我做好吃的。”
薑嘯之笑了,又拍了拍順兒的肩膀:“你呢,沒胖,反倒瘦了。”
順兒兩隻眼睛滴溜轉,活像一雙靈活的骰子。還沒等他開口,結綠就在旁邊嗔怪道:“賭錢賭的!每晚都不消停,手頭那點銀子不夠花,把自己老婆的珠花也拿去賭……”
“喂!”順兒臉上掛不住了,“老爺剛回來,你就告我的狀!”
薑嘯之一擺手:“好了,順兒,你這毛病真得改改了,再這麼下去,翠兒又得到我跟前來哭。”
翠兒也是這府裏的奴婢,被薑嘯之嫁給了順兒,這青年什麼都好,卻有好賭的毛病,為這件事,小兩口沒少慪氣。
既然主人發話,順兒不敢再說什麼,隻得勉強陪笑道:“爺,您還不知道小的麼?我那是有點錢才敢去玩玩,沒錢了也就消停了。”
薑嘯之哼了一聲:“再讓我知道你去賭,往後的月錢也不用給你了,直接給翠兒收著。我耳朵旁邊也清淨清淨。”
他說著,拿過隨身帶回來的布包打開。
三人一起好奇探頭看,卻看見薑嘯之拿出一個深藍色硬紙盒來。
“是零食。”他笑了笑,“這邊沒有的。想著你們多半愛吃,所以就帶了些回來。”
薑嘯之帶回來的是奧利奧,拿去了外包裝,隻用紙盒裝著。
那三個看了看,都覺得古怪。
“黑的?”黑豹問:“芝麻餅?”
薑嘯之笑道:“不是芝麻餅,嚐嚐。”
順兒抓了一塊,塞進嘴裏:“好甜!好吃!有牛奶!”
黑豹咬了一半,皺起眉頭:“太甜了。齁得慌。這做餅的,往裏放了多少糖啊?”
順兒聽了,幹脆一把拿過紙盒:“你不吃,全給我!”
薑嘯之看看侍妾:“結綠不要麼?”
結綠擺擺手:“是黑的呢,我怕越吃皮越黑。”
薑嘯之笑起來,結綠相當寶貝她的膚色,她本來有著白皙瑩潤的臉,但容易過敏,太陽稍微一曬就發紅,顯得臉色黯淡。
“行了,順兒拿去吃吧。盒子記得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