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牡丹花開驚滿園(1 / 3)

進了安園,安老夫人和安以墨乘的大轎子奔向了正堂,估摸著發生了什麼事,而念離那盞不太牢靠的小轎子則徑直帶她回了牡丹園。

說是牡丹園,整個園子臭水溝子不少,一朵花沒有,彌散著一股子頹敗的富貴,而婷婷就跪在念離的屋子門口,哭的淚人一般,兩隻衣袖都被撕扯下去,胳膊上依稀可見淤青和抓痕。

念離等轎夫走了,才慌忙扶起了婷婷,那可憐的小丫頭,哭的都喘不上氣來。

念離心裏一緊。

恍惚間眼前晃過那個畫麵,深宮陰森,大堂寂靜,小小的人兒連眼淚都不敢流出來,哆哆嗦嗦地跪在角落裏,捂著胳膊上的鞭傷。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耳邊仿佛還有桂嬤嬤的聲音,沒有太多和煦,卻深藏著令她刻骨銘心的智慧: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不想受肌膚之苦,就要學會做人。

言猶在耳,她終於學會了如何做個下人,可如今,她卻成了主子,麵對著這被欺負得遍體鱗傷的丫鬟,心憤怒地顫抖。

“是誰傷了你。”

念離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怒氣,她是如此感同身受的痛,因為沒人比她更清楚,跟著一個無用的主子,下人的命運會有多麼淒慘。

感覺到主子扶住自己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聽著主子這沒什麼語氣卻格外有壓迫感的話,婷婷終於停了哭聲,腫著眼睛哽咽地說:“主子,上次你教訓了二夫人房裏的小婉,二夫人覺得很丟臉,這次回府省親沒帶著她,還扣了她三個月的俸錢——”

念離輕笑一聲,沒帶著小婉回府並不是懲罰,而是留了眼線在安園,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就揭竿而起。

譬如昨晚。

沒有想到這安園也是人心如此險惡的地方,有些人素未謀麵,積怨卻這般深了。

不能動主子,就打狗給主子看,還要挑撥她一心規避的婆媳關係。

這位二夫人,人不在安園,滿腹心機卻都留在這裏。

“恐怕不是小婉親自動手吧。”念離此話一出,婷婷瞪大了眼睛,這主子是千裏眼順風耳不成,怎麼才問了幾句話,就都知道了?

“您怎麼知道的?是老夫人房裏的秦媽媽動的手!這都是小婉向老婦人打小報告,老夫人叫我過去問話,我按著您說的那樣說了,然後老夫人又派人去園子外麵找到了那幾個送您出去的轎夫,他們也都說您去了慈安寺,本就沒事兒了——”

原本就該沒事,究竟她忽略了哪一點?

“那後來老夫人又為何有一時興起,大半夜去了慈安寺堵我?”

“是三夫人的娘家人——”

怎麼又扯出一個三夫人?這三夫人的娘家人,貌似是溯源的芝麻小官。

“你跟我進屋來。”念離估摸著這故事長著,攙扶著婷婷進了屋子,“我包袱裏有藥,一邊上藥,一邊講給我聽。”

婷婷默默地看著主子,她是要親自為自己上藥麼?

那緊蹙的眉頭和一臉的疼惜,讓這沒根基沒心機的小丫頭心中湧上一陣暖意。

為了這樣的主子,挨打受罰,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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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園正堂,安老夫人“拽”著兒子一進了門,遙遙地看著那正襟危坐的男人就開始笑。

“裘老爺,久等久等了——”

安以墨一抬頭,正對上那男人的皮笑肉不笑的嘴臉,當下心裏一陣惡心。

裘夔,算起來是他的大舅爺,溯源城的縣官。

看見了他,安以墨就想起了老三裘詩痕,想起了裘詩痕,他就想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