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福是被劉潤清帶來的,聽到縣太爺傳訊,哆嗦著雙手跟在衙役身後上了公堂。
其實夏仲春高估了他,就算他們不去找他,就憑他這副老鼠膽,縣太爺一拍驚堂木,他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所見所知都說了出來。
“昨天草民正在義莊睡覺,王大夫和那位叫霍炎的老爺帶著三個孩子上門了,我以為那三個孩子死了,就讓他們交錢,義莊會把屍體處理了。但王大夫並不讓我碰,隻說借我的地方辦點兒事,不一會兒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過來,他們將我趕出房間,但房間隔音並不好,他們的對話我聽的一清二楚。”
“他們都說了什麼?”段希元問。
“五短身材的男人罵罵咧咧,說這次的交易怎麼那麼費勁,還抱怨這麼久不做生意,他的客戶都去找別人去了。那個叫霍炎的說有人多管閑事,礙手礙腳的不好做生意,好不容易趁那人家裏有事才弄出三個。那個王大夫也抱怨那個人好端端地登門,讓他昨天沒做成生意。三個人討價還價半天,最後以二百兩的價格買了三個女童。”
夏仲春解釋道:“他們說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我突然插手育嬰堂的事情破壞了他們的生意,他們無從下手,生意就斷了,後來家父病逝,我沒空去育嬰堂,就在我沒去育嬰堂的這段時間裏,他們送出去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又以領養的名義賣了三個男童,根據育嬰堂的規定,若是真心收養孩子,隻需繳納五兩的保證金即可,但霍炎等人卻以幾十兩的價格把孩子們賣了。”
段希元頷首問李有福:“既然你撞見了他們在販賣人口,為何沒有上前阻止?”
李有福諾諾地說:“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這事跟我沒關係,我沒必要去告發他們,更何況他們給了我二兩銀子讓我有事的時候擔待些,還說以後再有這種事,還要借用義莊。所以後來夏姑娘找來的時候,我隨意用香灰糊弄人,沒想到一眼被夏姑娘識破了。”
“霍監理,對此你有什麼話說?”
霍炎自然是不肯認的,“那時候王大夫跟我的三個痄腮的孩子病死了,這樣的孩子年紀小又沒有家人,沒地方停靈做法事,就按照慣例送到義莊處理,李有福接了屍體說會幫著處理了。我的確給了他二兩銀子,但那是三個孩子的喪葬費,草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汙蔑我。”他瞥了一眼夏仲春,“夏姑娘,我知道現在你在育嬰堂沒了威信,可威信是靠自己樹起來的,不是靠著誣陷別人樹起來的。哪怕我做不成監理,衙門自然會另派人過去做監理,再如何都不會讓一個女人做監理的。”
夏仲春並不惱怒,笑道:“霍監理不要想著激怒我,我從未想過做什麼勞什子監理,我去育嬰堂,隻因為我自己就是棄嬰,因為我爹收養了我給了我生命,我想把他的善良傳遞下去,名與利,打動不了我。而我,更不會因為這些東西忘記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