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邊馬怨胡笳(2 / 2)

周圍的景物疾速閃過,明晰的昏黃此刻已全然模糊,天地都隻剩下一種色彩,心裏也隻存在一種感覺。

暈眩。強烈的暈眩。顛簸的馬極複節奏感的跳躍,速度卻依然不慢,不愧是好馬,即使要把馬背上的人扔下來,也讓被扔的人心甘情願。

哪怕被扔下來哪怕摔的滿身是泥,骨斷筋折,我也騎不下去了。巨大的顛簸使我坐不穩不說,腹部的不適更為強烈,五髒六腑都攪和到了一塊。猛的抽著馬鞭,希望劇烈的疼痛感能讓它停下,它卻拚了命似的以更快速度奔馳。

“不要抽了!快住手!”沒了控製的手還在猛抽著,耳畔已依稀傳來尹暮軒的聲音,從飄渺到清晰,伴著馬蹄陣陣,似乎越來越近。猛的一拉,我坐在了墨黑的驚帆背上。

“你很勇敢。初次習馬者,除了不想活的,很少有敢踹馬的。”雖是讚揚,但他說的咬牙切齒,裏麵的意味我再清楚不過。

“你不用諷刺我,我知道錯了。”錯本就在我,也沒什麼好辯駁的,隻能由他愛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沒有諷刺,是……真心……話。”說的有些吃力,咬緊牙根的掙紮讓我體會到他此言非虛,可是他說話的聲音為什麼……

“你受傷了!還流血?”這是怎麼回事?絕影即使要踹,也踹不到這個高度啊。

“拜你的皮鞭所賜,剛才拉你的時候又牽動舊傷。”聲音已微弱了不少,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我們馬上回去,你再堅持一會。”似是通靈的馬也許感受到了情況的緊急,向著營帳狂奔而去。

坐在馬上,心裏不是悔恨或是焦急幾個簡單的詞語所能形容的,隻覺得一團火焰在心裏熊熊燃燒,燒的精疲力竭,燒的心慌意亂。帳篷裏,火燭滋啦作響,燃燒的火苗不複往日旺盛。人言油盡燈枯,生怕出現不詳預兆的我坐在蠟燭旁,專心地剪著燭花。

“你這個混蛋!若是我們元帥出了什麼閃失,你就不用活了!”賀漠竟不顧禮儀尊卑,第一個衝進帳來,待太醫診治之時對著我破口大罵。

“若是他有事,我生不如死。”這是真心話,兩國交戰,我卻牽扯主帥再度受傷。若他有不慎,我無顏以尹殷人自居。

“少拿這些謊話來裝可憐!我們元帥一時不慎中了你的計,你以為我們還會吃你這套?”

“我……”

“賀漠,不要為難她。”勉強睜眼看了我們一眼,暮軒囑咐道。

“元帥!傷在左胸,本就命懸旦夕,好不容易病情有了專機,卻被她引得傷口再度開裂,你還有心袒護她!”賀漠滿是不敢相信的痛心,仿佛我就是那禍國殃民的敗類一般。

他閉上眼不再作答,蒼白的臉色滾下細密的汗珠,卻洗不去痛苦的神色。半晌才又開口:“不怪她,是我不好,逾越了……不屬於自己的,就不該去奢望……”

賀漠一臉愕然,我也無法解釋,剛被馬驚,驚魂未定間又遇上了這樣的事,腦裏亂的已毫無思考能力,隻能呆呆坐著,時不時剪掉燭花,以求漸漸平複自己的心跳。

“郭太醫,王爺如何了?”一看太醫起身,賀漠連趕上去詢問,聽言我也連忙起身,急切地凝視著他。

千萬,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