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我隻得老實回答:“可惜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關係。”
洛桑也學我搖搖頭,眼裏卻滿是擔憂。我明白她的憂慮,我又如何不懼?可是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的,隻有積極去迎接才可能化解。“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手執著餞行杯,眼閣著別離淚。剛道得聲保重將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萬裏!”又是夜裏,我百無聊賴地背起曲來,卻不妨後麵突然出現了人。
敏銳的聽覺讓我立即轉身,一回頭,尹疏靄正站在身後,仰望著蒼穹,半晌又幽幽地歎了口氣,像極了初次相逢之時的他,想起他對我也有收留之恩,心裏有了些謝意,不覺把傷人的話都丟棄了。
“王爺怎麼在這?”本想依習慣行禮,忽得想起自己已不是孤苦無助的小女子,怎麼也算他嫂子,向他行禮於禮不合,忙又起身,一福一起有些慌亂,想也是滑稽又尷尬的樣子,忙抬頭看他。
他想笑又似欲苦笑的表情,猛然在我腦海裏勾勒出兩張麵孔,選妃時我非要做他妃子他含笑的眼神,在夜色掩映下圍在篝火旁另一個他的苦笑神色,交錯出現,像美妙而又無奈的幻覺。
對二人同是愧疚,同是感恩,但似乎又有一種不同的情感摻雜在其中,如果要我在兩人中取舍,也許會有些困難,但心裏已有所偏頗了吧。“怎麼又怔住了呢?”回過神,他正無奈的搖頭,轉而又道:“可是我都說過了,你就叫我疏靄吧。叫王爺生分的緊。”
想想也無不妥,順著他的意思又有何妨,於是垂首喚了聲“疏靄”,卻不想他臉上驀地閃現出一股奇異而亮麗的光彩,一瞬又黯淡了下去。
“你在想誰呢?”他似有沉思的問道,不待回答又接著說:“若是暮軒還好,若是尹禦洛,你還是早斷了念想。”
這是什麼話?我可是尹禦洛的妃子,我對他有念想不對,對尹暮軒有念想倒對了?心裏有些不平,我直言不諱道:“本宮是皇上的妃子,自該隻念著皇上,怎麼能想昱王爺呢?”
“那你為什麼寧願惹怒皇上也要去見暮軒?”一針見血的問出核心,我啞然無語。
是啊,為什麼?連我也是說不清楚的。隻是為了感恩麼?我似乎已經沒有這麼純真了,冒著冒犯皇上被處死,流言蜚語亂攻擊的風險也要見他,這太不像我的習性了。可是如果對他真的是那個原因,我對皇上又該是什麼感情?
人是不會為不喜歡的人痛苦的。我堅信這一點,於是淡笑著說道:“昱王爺有恩於我,況且皇上也不會真傷我,有此報恩機會為何不把握?”
“你怎麼就確信皇上不會傷你?”他有些嘲弄的眼神讓我在受挫的同時湧上少有的怒意和意氣,於是脫口而出。
“因為他愛我。”看著他仍然維持的毫無所動的平靜,我接著說道:“而且,我也愛他。”
還沒等我臉紅,尹疏靄就放肆地笑了起來:“愛你?勝過淩疏桐麼?他連疏桐都……”突然意識到不該說下去,他連忙打住,輕咳了下掩飾自己的失言。
“姐姐怎麼了?”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每個人提起她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發生了什麼能讓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這……你真要聽?”
看著他的欲言又止,我冷笑道:“你不就是想講嗎?我可不認為城府過人的敕王爺竟然會在我麵前失言。”
“你進步很大。”被我識破竟然一點都不改色,尹疏靄輕輕注視著我,揭開了纏繞我多時的迷團。
姐姐的事,仿佛森林裏的迷霧,等待,是換不來答案的。隻有自己也走進這片森林,才能等待“日出而林霏開”。
那麼現在,森林裏的霧,就要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