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琴在禦,誰與鼓彈?
仰慕同趣,其馨若蘭。
佳人不在,能不永歎?”這麼熟悉的聲音,我聽的真是恨不得操戈相向了。
尹疏靄!聽你念姐姐的名字,那麼迷離,那麼深情,想必你對姐姐也是有情的,才幾日,你就在這裏“佳人不在”的詠歎起別的女人來了!
真是……可惡!
我為他的薄情惱怒,也為他對姐姐的釋懷憤慨,全然忘了寄人籬下所該有的忍耐,大步流星的走到屋口準備衝進去,可是卻呆在了屋口。
我沒有看見,柳葉漂浮過湖邊彌漫著氤氳的水氣;
我沒有看見,漆黑夜幕下屋燈發射出微弱的光芒;
我沒有看見,屋內人看見我時那詫異感歎的神情;
我卻惟獨看見了,屋子的門上,端端正正,一筆一畫,清楚的寫著:疏桐齋。
疏桐齋?
姐姐,難道會是你麼?
當我對著天邊流星許願早日見到你時,你已化為滑過天際的流星了?
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的姐姐,明明還在安詳的叮囑我,玉兒,若是三年,三年後,姐姐……回不來,你就來京城找姐姐吧。那一幕,仿佛還在昨天,可是昨天,已那麼遙遠。
才三年,才三年哪!
雖言道“世事茫茫難自料”,可我也沒想到,會難到這個地步。
真是可笑,可笑的讓我,笑的快要流出眼淚了……天大的笑話……
“藍玉……你……”敕王的驚色漸逝,有些平靜的問著我。
話未問完,卻被我打斷:“你剛才……悼念的……真的是……姐姐麼……淩疏桐?”顧不上用尊稱,我像是燃盡了的燭,力氣全無,隻能謹慎的看著他……一句話……隻要一句話,可以讓我直下地獄……
“你認為呢?”
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姐姐,是我存活於世上的意義與信念啊!我費勁力氣,受盡委屈,孤身來到京城,就為了聽這麼一句麼?
實在……可笑……
笑的讓我的淚,再也止不住,簌簌落下。打在地上的落葉,一點聲音都沒有。姐姐也是這麼離開了,一點聲音……都沒有留給我。
“你不要……不要哭……”他好看的眉忽然緊緊皺著,那麼俊朗,可是我,已經沒有心情去失神了。
看著這幾天來一向沉穩的他略微有些慌忙,我隻得扯出一點笑容:“我沒有……沒有哭。”我知道,這笑,達不到眼底深處,今夜,我的眼,隻能留給淚;今生,我的心,隻能留給淚。沒有了姐姐,真的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既然姐姐,不在了……那麼你,更該達成她的心願……這也是她,最後有求於你的一件事了……”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嗬護著的紙,上麵依舊隻有兩個字……進宮……
“能告訴我,姐姐她是……怎麼離開的麼?”
神色驟然一緊,他默然了半晌,忽的沉沉說道:“你……將來總會知道的……”
將來?
是在宮裏的將來?
也許我真的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現下的我,除了進宮,無路可走。
這一路曲徑通幽,我該以怎樣的心態去回顧……那一夜,直至纏綿至一生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