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既然已在她授意下投向大隋,那麼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在這些人的麵前,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更何況他替大隋奪了平川,縱然其中另有隱情,可也不能示於人前。
她繞了一圈,著實在通明的燈火下無處可藏,眼看著要被人看到身形,情理之中,她隻能退而入了近前的營帳中。
她原以為這裏寂靜無聲必是無人,不料竟是傷兵營,這才入內,便正對上了這些人局促驚慌的神情。
“參見貴妃——”
眾人掙紮著起身行禮,一時多顯吃力。
姑蘇亦水頓時擺手,示意他們躺下,抿唇一抹無奈,這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十八司見刺客闖入了傷兵營,頓時緊繃了麵色,這裏邊的人毫無還手之力,豈非是任人宰割?
懷濟隨著葉宸楓,指揮了人團團圍困住營帳,水泄不通。
姑蘇亦水聞得帳外動作,心底一涼,又看向帳內眾人驚詫茫然的神色,隻能自覺走了出去。
竟被人追的走投無路,束手就擒,她頓覺大失顏麵,若非好端端的多出一個雲箏,她今日定能全身而退。
十八司本是全神戒備,兵器出鞘,緊盯住麵前簾帳,卻不料,竟看到了從天而降的皇後。
眾人一震,登時歸鞘入鞘,後退了兩步。
懷濟本還為如何搭救皇後之時愁在心底,卻不料竟是峰回路轉,最危急之時,卻是天降之喜。
“陛下——”
他大喜過望的不住點頭,皇後回來了,陛下十分的病也就好了八分。
葉宸楓未曾忽略她眼底的一閃而逝的暗光,他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懷濟不放心的捧著藥碗,躑躅原地。
姑蘇亦水抬眼掠過他為難的神色,卻始終不置一詞。
葉宸楓與她對視一眼,伸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略一抬手。
懷濟接了空碗,垂眸搖頭一歎,轉身退了下去。
四裏燈火高燒,將人照的分外輝光澄明,麵前他的身影也越發清晰而逼人,那眸光仿佛能夠穿透人心。
姑蘇亦水沒有動,她曾日夜盼著他盡快清醒,恢複如初,如今他安然無恙的照在她眼前,卻又一樣麻煩的讓人頭疼。
葉宸楓如何看不出她的退避,隻是這裏不是談話之地,他隻上前拉過她,執手步入中軍大帳。
“你何時醒的?”
姑蘇亦水心知今日之事定然瞞不過他,隻是她不願提及雲箏,便當先開口轉移了話題。
他卻置若罔聞的緊盯了她許久。
他從未想過要她替承擔這些苦,從前心懷天下時不曾,如今更不願。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非要介入這些,他們不攔你,你就當真有恃無恐!”他不願責怪她,如今卻不得不責怪,今日戰場上的凶險,他自看的到,能夠得命回來,已是僥幸。
若不是隱凰城算計了漠國,她今日與十八司必是有去無回。
姑蘇亦水欲言又止的緘默,她眉眼淡淡,轉身作勢離開。
他剩下的話便不得不打住,抬手擋住了她,將人拉回麵前。
“今日跑一次還不夠,還要在朕眼前再逃一次?”
他無奈的搖頭,多一句都使不得,他拿她終歸無可奈何,今日若不是為人撞破,她定然不辭而別的一走了之。
姑蘇亦水本也沒想著能夠瞞過他離開,但如今既然承國已然有驚無險,鳳兮疑也已死,她不會久留。
“既知我要走,你還來。”
她不願遮掩,隻反口相機一句,眼底一抹微怒。
葉宸楓眸光微動,他今日指揮作戰,已是費盡力氣,如今已是有些疲憊。
“亦水,別再與我置氣。”
他拉她坐在榻上,側攬入懷,“你不必心懷任何虧欠,承國從來不是你的責任,絕門早就蠢蠢欲動,並非是因你而起,這一場亂,在所難免。”
他心知,她若是知道了他是為了什麼而入的絕門,定然會將一切都歸咎於自己,隻是卻仍舊沒有料到,她竟然親赴戰場,還險些遭了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