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承國呐,陛下萬幸金安!”懷濟忡怔許久方才踉蹌的栽下了駿馬,老淚縱橫的垂下眼眶。
“十八司為護皇後,一行人已被困在敵腹多時,陛下晚來一步,隻怕萬事休矣!”他匆忙概述了如今狀況,盡然看著麵前清醒如常的人,仍舊如在夢中,卻依然牢記使命。
宿衣躬身一禮,眼底鋒芒一閃,難得熱血翻湧,“陛下,屬下願意領兵突圍,救援十八司與皇後。”
葉宸楓目光浸在夜色裏,亦染了戰場上的血火之氣與幽昧,他目光透過眼前的屍骨累累,直追向了那最中心的漩渦深處。
他幾日臥病在榻,又抽取了大半功力予人,如今本是疲憊虛弱,全憑著不屈的意誌硬撐,隻惜字如金的開口。
“準!”
宿衣磨拳霍霍,帶了援軍直殺入了戰場上,雷霆一般從天而降,殺出來一道血路。
花棲沅一行人早已殺紅了眼,魔怔了一切,哪裏還顧得上什麼戰略,隻打成的一團亂,全憑著滔天的恨意,與一腔孤勇硬撐著機械殺人。
如今一時被騎兵三衝四撞,頃刻間就被打散,許多人都失去了方向,一個個的落單,再也無法維持先前的五人一隊,進退有度。
十八司激戰直夜色濃稠,早已是強弩之末,本來已是將有痛快一死之心,卻不料烏雲乍破,竟見了一線光明。
眼見援軍近在咫尺,眾人留住了一口氣,硬是握緊了劍,裏應外合一番廝殺,終於與宿衣帶領的一隊人回合。
一行人默契的下馬換騎,不過是片刻間的功夫,便由十八司的人,上了馬背,一路突圍出去先行休整。
宿衣等人舍馬應戰,一片殺聲四起,振奮了士氣的承國大軍,往來所向披靡。
十八司突圍出來,死裏逃生,但卻是人人麵色沉白,就算是見到了葉宸楓,眼底也不過是片刻亮起轉瞬即逝。
“屬下等有負陛下所托,皇後被隱凰城中的人帶走,受困華國之城,請陛下降罪!”
當時是情況危急,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那隱凰城的來人,武功太過高深莫測,他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皇後就已被帶走。
事後又有花棲沅死死糾纏,他們甚至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一切就都已成定局。
“什麼!”懷濟不知其中變故,更沒想到會生出這麼多的亂子,他心底亦是焦灼不已,可看到十八司這些人已經慘白如紙的模樣,又是一陣於心不忍。
激戰了這麼久,這些人再經不起責罰了,否則隻怕性命休矣!
“陛下,十八司縱然辜負了陛下的信任,但看在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的份上,老奴求陛下網開一麵,從輕發落,給他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懷濟生怕他聽到這個消息身體受不住,直接累垮下去,他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了半步,手已虛虛抬起,時刻準備攙扶。
葉宸楓聽到這些話之時,已覺眼前微黑,險些再次渾渾噩噩的倒下,隻是心中的焦灼與擔憂熾烈燃燒,促使著他強打精神,穩住了心神。
無人看到之處,他腳底微微晃了一分,強撐著麵不改色,拂袖轉身倒退一步。
“將功折罪不抵過失,有罪當罰,戰事結束後,自去找競衣領罰!”
他抬了抬手,製止了懷濟上前需扶的動作,格外挺拔了脊背,月下身影修長,雪中鬆竹一般,傲骨錚然。
“懷濟,替朕傳令。”
“今日一戰,無論是戰俘還是主動歸降,絕無寬限,一個也不許放過,趕盡殺絕!”
懷濟一怔,遲疑了目光,陛下如今已安然無恙,這若是傳出去,日後天下該如何議論承國,議論陛下,他日一統天下,豈不是要被後人永遠詬病?
“陛下……”他話還未半。
“去辦!”葉宸楓冷眼一掃。
“是——”
懷濟俯身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