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愛,你知道我是愛你的。雖然你從未向我說聲對不起,但是我還是原諒了你。你去山東的第二年,你說你還沒有立住腳跟。你說你需要錢,需要我的支持。我就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積蓄,還向我妹妹借了兩萬元都給了你。現在想起來,我傻,我真傻。我是企圖用這些錢換回你對我的愛。其實,我對你的說謊並不是一無所知。你那個女人,深夜曾給我打來電話,說你在外邊又包養了一個女人。她說沒想到自她之後,又一個女人受傷害。那個女人把這幾年與你發生的一切全部告訴了我。她說你每天給她買菜,給她燒早點,帶她出去玩,晚上陪她……她說你們愛得死去活來。你還記得那次我呼你回來嗎?我就是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才沉不住氣了。我們雖然吵了架,但我還是容忍了你。你百般不承認,你對天賭咒。
放心吧,我這歲數了還會做些什麼呢!你說。
我一次次提醒你,不要改變了我們的愛。我說。
我對主發誓!你說。
我堵住了你的嘴。對主,是不可發誓的。
……
萬萬想不到的是,你竟然用這些錢又養了一個女人。
你如今是腳踏數隻船。
其實我這隻船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你隻是一個匆匆過客。那個女人呢!那個女人已經發瘋。你絕頂的一個聰明人,你一個大腕級的導演,你能把這幾個女人擺平?誰是一號女主角?我不信你有三頭六臂,我不信你會變化無窮,我不信你對任何一個女人脫掉幹係。你是始作俑者。看起來你是受益者,實際上你是自己在為自己掘墳墓,最終你是自己埋葬自己。
……
這信怎麼這麼長?以至於顧亦同看得眼睛有些發澀。他看不下去了。朦朧的淚眼遮住了視線,屏幕一片渾濁。顧亦同站起來,蹣跚著再次來到窗前。
秋夜,依然如故。
顧亦同想甩開那封信。麥小婉犀利的文字把他剝離得赤裸裸的。
章薇?這個女人,竟然這般愚蠢。她在出賣我和方燕妮的同時,不是也暴露了自己嗎?叛徒,漢奸。自古以來。叛徒,漢奸絕沒有好下場。你看投靠日本人的那些漢奸,你看投靠國民黨的那些叛徒,哪一個有好下場?章薇,你也絕沒有好下場!
依然如故的秋夜,並沒有改變多少。
顧亦同極力想忘卻這幾個女人。他搜腸刮肚地想魯迅那《秋夜》。魯迅怎麼寫來?顧亦同腦子有些發脹,隻想起魯迅開篇說,“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當時顧亦同讀這篇文章時就對同學說過,魯迅文字也有囉嗦的時候,你說兩棵棗樹不就得了?現在仔細琢磨卻有些醒悟。這就是文學。魯迅是南方人,他的秋夜肯定是南方的秋夜。南方的秋夜與北方的秋夜,天空也有如此相似之處:“這上麵的夜的天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怪而高的天空。他仿佛要離開人間而去,使人們仰麵不再看見。然而現在卻非常之藍,閃閃地眨著幾十個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現出微笑,似乎自以為大有深意,而將繁霜灑在我的園裏的野花草上。……”
巴金也寫秋夜。看來這秋夜的確有些價值和意義。大文豪們寫的秋夜都成了名篇。我們凡夫俗子們的秋夜也不見得多麼平凡,但是總也不被人們所重視。顧亦同還以為自己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他在做著艱難的選擇。在幾個女人之間,他必須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