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北方的秋夜。
天壤之別。與溫州下著雨的秋夜相比,這北方的秋夜卻是月朗星稀。大約是午夜時分吧,月亮掛在中天,有些深邃的天空泛著幾朵雲彩,在秋風的吹拂下飄浮著時隱時現。月亮遠處,稀稀落落散布著幾顆星星。地上如銀的月光無處不可照及。遠處的山巒在月光下變成一片黑色。一陣秋風輕輕掠過,幾片梧桐樹葉在空中飄舞,曲線形向地下落去,輕輕地,輕輕地飄落在地上。樹葉兒驚醒了幾隻秋蟲,它們唧唧喳喳鳴叫了起來。在這有些涼意的秋夜裏,秋蟲的鳴叫聲像那清脆的琴弦,動聽悅耳。夜總歸是夜,朦朧中透出些許飄渺。模糊的,空幻的,虛無的色彩,濃重地侵蝕著顧亦同的腦海。
顧亦同望著窗外的夜空,無限遐想。溫州的夜空正是雨打窗欞。他仿佛透過雨簾看到了一個纖瘦的影子,有些蒼白的臉龐掛著淚痕,兩眼出神地盯著電腦,用哆嗦著的雙手敲打著鍵盤。他仿佛聽到了雨滴聲和著鍵盤聲,那滴答聲沉重地敲打在他的心坎上,敲打得他的心在隱隱作痛。麥小婉哀怨的目光像兩把利劍,直刺他的胸膛。
真實很遙遠,夢幻很浪漫。
……
那也是個秋天,是二十年前的一個秋天。顧亦同挽著麥小婉細嫩的胳膊,一會兒走在雁蕩山的大峽穀裏,一會兒攀援爬上一個個景點。這兩個剛剛畢業於浙大的本科生,同校四年,戀愛了三年。從學校走向社會,他們不僅有很多的理想抱負,而且更多的是生活浪漫。他們分別在溫州有著自己舒心的工作。顧亦同在一家企業負責產品銷售,收入頗豐。麥小婉是市報的記者,風風光光穿梭於鬧市工廠機關學校,無冕女皇、女強人的綽號很快就加身。他們走進神聖的婚姻殿堂之前,遊覽了著名的雁蕩山。
小婉,你這是第一次來到雁蕩山?
很小的時候跟爸媽來過,沒什麼印象了。
要不要我給你做個導遊?
要啊!麥小婉笑著打趣說,看看你的學識嘛!
哈哈,我也是一知半解。咱們走著看吧!
他們氣喘籲籲地走進了雁蕩山,沿著山路,跟在遊人後邊向縱深爬去。正爬得起勁兒,麥小婉忽然站住,衝著顧亦同莞爾一笑。
亦同,我記得沈括的《夢溪筆談》上說,溫州雁蕩山,天下奇秀。你說,這雁蕩山奇在哪兒,又秀在哪兒?
顧亦同笑著,指著層巒疊嶂的雁蕩山峰說,小婉,你看啊,這雁蕩山方圓數百平方公裏,據考證有五百多個風景點。概括起來說,這雁蕩山以奇峰怪石、層巒疊嶂、飛瀑流泉、古洞石室而聞名於世,多年前就是國務院首批全國重點風景名勝區。
喲嗬,你這一概括是不是大而言之?你說詳細點嘛!麥小婉依然笑著,那笑模樣兒真個是令人心動。涔著汗珠的臉蛋兒上,是一幅生動脫俗的畫麵。被風吹得有點淩亂的劉海一改古板而增添了很多生氣。彎彎的柳眉下,一雙透明的大眼睛恰似兩汪水潭。圓圓的鼻尖,櫻桃小口都恰到好處地有著自己的位置。兩個不算深的小酒窩,讓這個長相俊美的女人更增添了十二分的嫵媚。
顧亦同歪著臉隻顧傻笑,他在這個女人麵前有所陶醉。他甚至想上天為什麼這麼厚愛麥小婉,把所有人們喜歡的部位都賜給了這個女人。哇哈,青山之中美女現身。哇哈,醉了,醉了。
亦同,瞧你這傻樣兒。你在想什麼啊?麥小婉止住笑,換了另一副麵孔說。
哦哦哦,我在看你。顧亦同一副認真的樣子,發自肺腑地說。
看我?好你個顧亦同,我有什麼好看的。麥小婉作勢舉起了右手。
且慢,君子動口不動手。看你是我的權利,當然還是我的義務。顧亦同調皮的麵孔依然透出一副壞笑的模樣兒。
權利,義務?什麼跟什麼呀!麥小婉放下玉臂,嘟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