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你喜歡白公子?”
墨雨驚了一下,擺手道:“不,不,白公子是小姐的,我隻是小姐的丫鬟,那裏能有這樣的想法。”
我思索再三,覺得還是不能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墨雨,說了她不一定聽得明白,而且還可能給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就算我想說也不一定能說得清楚。
看來,隻好撒謊了。我垂下眸子,輕聲說:“墨雨,我想通了,如今爹爹在朝中的情況是越來越難了,唐氏一族也岌岌可危。我不能因為個人的小情感而棄家族於不顧。”話還沒說完,自己先抖了一抖。到底心裏不安,偷偷吐了吐舌頭,不敢抬頭看她。
墨雨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小姐,你太過良善了。將軍在朝廷再不濟也是開國將軍,皇上不會怎麼著的,我看是這次出征高奕國皇上讓四皇子去的,將軍他心裏不服氣。可是將軍以前不是這樣的,最近幾年不知道怎麼了,一直想把小姐早早嫁出去……”墨雨鼓著嘴巴,兩隻手相互掐著。
我心內微微一動,是啊,開國將軍,皇上能把他怎麼樣呢。既然女兒心有所屬,一個將軍讓女兒落選的能力還是有的。難道爹爹是真的為了爭軍權才這般急著擴張勢力?可是看這唐小姐的平日裏待遇又不像,我忙喝住了墨雨,隻覺得腦子昏昏的,想不出頭緒。
傍晚時分,有小廝來請我去與爹娘用晚膳,我便攜了墨雨前去。裏屋炕桌上坐著兩位十分和藹的老人,那個頭發花白但仍不失威武之氣的應該就是唐將軍了,旁邊一臉關切模樣的貴婦想必就是唐夫人。緊挨著唐夫人坐著兩位夫人打扮的女人,但飾品明顯次於唐夫人。心裏大概有了數,矮身福了一福道:“煙兒見過父親、母親、兩位姨娘。”
“起來吧”母親微笑著看著我。
我落座之後,父親開口道:“兩月後是選秀的大日子,”說著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煙兒,父親想知道你的想法,想必墨雨已經跟你說了吧。柯兒駐守在南疆,皇上也沒有召回他的意思,如今爹爹老了,唐家舉步維艱,如今隻有入宮這一條路可走了。”
母親的眼裏浸著淚:“唐家隻有你一個女孩子,按照律法,你如今已是到了選秀的年紀。雖說白家也是大家族,但白家的大少奶奶是平家的人,即便你嫁過去,也是……”
“唉,罷了,父親知道你和白家的二公子有約,若你執意不想入宮,爹爹便這兩日老著臉皮去求一求皇上,把你嫁去白家。雖然白家是四皇子那邊的人,而且這樣躲選秀的痕跡未免刻意,但這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
我在現代的父母早早就去了,這麼些年我已經適應了獨自打拚。如今再體會到家庭親情,我的心慢慢暖起來。
燭光下瞧不清爹爹的神色,我道:“爹爹,女兒入宮。”
桌上的人都愣住了。母親道:“煙兒,你不是已經答應了白家公子麼?前幾日還……”
“那隻是小時候的玩笑話罷了,能做的真麼?再說爹爹是朝中要員,豈能因為女兒去驚動皇上。爹,女兒心意已決。”
我剛說完,就聽見窗棱“咚”地一響。父親神色一動,走出屋門,我也忙跟著走了出去,隻看見一片黑色的衣角一閃轉而不見了。
“何人敢來我將軍府撒野,趙管家,帶人搜!”爹爹站在台階上儼然一副大將風範。轉頭看到我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忙又叫住趙管家“隻帶上一半的家丁就好。”
管家看了看爹爹的臉色又順著爹爹的視線看了看我,便領命去了。他們明白了我卻糊塗了,這唐家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晚膳經過這麼一鬧便不了了之了。我也早早辭了爹爹,回房了。
回到我的屋子,坐在茶幾旁閉著眼睛細細品著茶。雖然已經應承下來,想起兩月之後的選秀還是有些鬱悶。墨雨走進房間,身後跟著四個婢女拿著水和浴桶擺好了沐浴用的東西。
我瞥了一眼滿是花瓣的浴桶,蒸騰出的熱氣夾著花的香氣飄散開來,頓時感覺精神好了些。“都出去吧,我自己可以。”三日前墨雨還有些詫異,到得今日也已經習慣了,便帶著她們下去了。
慢慢脫掉古人繁雜的衣飾,把自己浸在浴桶裏。四周靜靜地,我一個人慢慢地感受著水一點點浸暖了我的皮膚。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孤獨感尤其強烈,入不了宮怎麼辦?入宮後穿不回去怎麼辦?而爹爹到底是什麼意思?想著想著我的頭發已經被我揉成了雞窩。
“我不想成為政治犧牲品。”我嘟著嘴,把水麵上的紅得妖豔的花瓣撕成一條一條的。我隻想要一方溫暖的天地,一個可以支撐我的臂膀。可是這些好像正是宮中最缺少的東西。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陣極輕極快的腳步聲直直衝著我的臥房而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人便已經推開門進來了。我愣怔了一下,那人衣飾華貴,長身玉立,單單看穿著氣質便知曉他非富即貴。他一推門看見我這極香豔的洗澡圖不由得也傻在了當場,連門也忘記了關。
外麵的冷風吹進來拂在我露在外的肩膀上,我打了個冷戰,頓時發木的腦袋反應過來。“啊—”音還沒發全,他一腳踢上門,一個箭步走上前來捂住我的嘴。
“嗚嗚……”可憐我的尖叫變成了這個模樣,我瞪大眼睛瞧著他。那個人低下頭在我的耳邊說:“我不是**賊,你不必喊,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如果你非要喊,我就不能保證了。”說罷還威脅似的瞧了瞧我露在水麵外的肩膀。聲音很有磁性但內容真是聽了讓人抓狂。我丟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過去,順著他的眼神一看才放下心,花瓣很多,看不到水下的風光,他就瞧個肩而已。姑奶奶我在21世紀可是穿吊帶過夏天的,還怕這?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來,不是怕他,而是怕弄散了花瓣得不償失。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下他的手,“籲,你再不鬆手,我這輩子都不用喊了。”他微微有些詫異,笑了起來,“你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大將軍家的千金果然有趣,有趣!”我這才抬眼仔細打量著他,一身青色錦袍,麵色還帶著三分稚嫩。左不過十七八歲,他這時候倒是放得開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玩味地看著我。我瞪他一眼,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壓了壓火氣道:“看公子也非普通人,今夜到訪是為何事?不會是專程來看小女子洗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