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城,千年遺留,透著古色古香的氣息,訴說著多少朝代更替變換易主的曆史。中午時分,皇城外的大街上,一個一身雪白綢緞華服的年輕人,白玉束冠,正站在高高的朱色城牆之下。她眉清目秀,雖然貌不出眾,但一雙星眸閃耀奪目,給人一種華美高貴的感覺,隻是那一頭白發顯得那麼刺眼。此人正是再次易容的楊斷延,現在化名楊思緔。
斷延站在城牆之下,等待著梅蘭竹菊來向她彙報。沒過多久,斷延的耳朵忽然動了動,就見一個挑著字畫擔子的小販朝自己走來。她笑容可掬地轉過頭去,說道:
“這副字怎麼賣?”
“三兩銀子唄。”
“這麼貴,這字哪值那麼多錢?”斷延一副不屑的態度。
“客官可別不識貨啊,您背過來看看,這文章值不值?”
“嘿嘿,值了。”
斷延從袖中掏出三兩銀子甩給小販,卷了字畫就走。她背著手,在大街上晃晃悠悠,最終停在了一座院落之前,敲了敲門,來人一開門,她就立刻閃身進入,並飛快地關上了門。那開門的小廝嚇了一跳,剛要叫喊,就被斷延打暈了。
她臉上閑適自然的笑容消失不見,取代的是深不見底的刻板嚴肅。就在今夜,她便可入宮看她了。剛剛挑字畫的正是梅蘭竹菊之中的竹,也是四人中唯一的男子。三兩銀子代表夜晚三更,背過來看代表皇城北門,也就是玄武門。她剛剛如此行事,便是為了甩脫從剛進城就已經盯上她的北朝探子,一群被稱作鬼影的探子。隻要有影子的地方,就有他們。看來,北朝上層從自己進城之日起就已經盯上自己了。隻是這遲遲未動手,不知又是為何?難道是要來個請君入甕?斷延的雙眸更加深沉。
入夜三更,萬籟俱靜,北朝不似南朝那般夜生活豐富。掌燈時分過不多久,大多數人就睡下了。凜冽的寒風吹拂著大街小巷,皇城四處雖懸掛著大紅燈籠,喜字福字,春聯紅綢,卻絲毫過年的氣氛都沒有,反而顯得蕭索淒涼。北朝百姓這兩年被朝廷剝削得太厲害了,皇城百姓本是最為富庶貴氣的,卻連過年都提不起勁。不過,這也是在最近,北朝百姓才有了喘息的機會,聽說這幾個月朝廷忽然改變了苛政暴政的決策,變得懷柔多了,斷延猜測,這些改變正是因為北朝之主已經暗中易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玄武門,值夜班守衛的侍衛到了換班的時刻,守備在一瞬間鬆懈了下來,也就隻是一瞬間的間隙,一道黑影閃過,活生生地在他們眼皮底下仿若鬼影一般消失不見了,這正是穿著夜行衣的斷延,她輕功早已出神入化,入皇城更是輕鬆自如,如進自家後院。從頭到腳都被黑衣包裹的斷延隻露出了一雙星眸,雙眸機警的探查四周,躲過巡邏的士兵,踏屋頂,借飛簷,如一隻黑色的燕子,穿梭自如。
越深入,斷延越是心驚。原本還在奇怪,為何魔軍的那些妖魔鬼怪都不見了,反而重新啟用了大量凡人來守衛,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守衛是呈遞進式,外圍是凡人守衛,內圍是魔怪巡邏守護。而且越往內層,守衛的魔怪就越強大。
但是,那些魔怪再強大,魔識再敏銳,也不能捕捉到斷延的影子。此時的斷延已經將自身氣息全部收斂,就連呼吸都屏住,提氣飛躍,身體以詭異的姿勢跳躍,卸去了空氣的阻力,就連破風聲都沒有。
奔跑飛躍良久,終於抵達了皇城深宮之中,斷延藏身於廊柱背後,心中思忖她究竟身在何處。這麼多宮殿,若是一間間找過去,定然是不可能的。那麼,就必須用排除法,守衛稀疏的地方不該是她呆的地方,但是守衛太過密集卻也不大可能。那麼,就隻有四處轉轉才能清楚了。
她開始四處周轉,尋找可能的地點,腦中卻忽然回憶起自己也曾經這般夜探皇城過,那次是為了解救被李崇關押的淳緔,而這次,卻隻是為了來看看自願來到這裏的淳緔。斷延麵罩下的嘴角露出了苦澀諷刺的笑容,星眸也黯淡了下來。
大約花了一盞茶的時間,不知躲過多少魔怪的探查,總算找到了一個可疑的地方。這宮殿並沒有上書牌匾,門外守衛卻密集有序,而且,可疑的是,四周宮殿早已熄燈,偏偏這殿中卻燈火輝煌,斷延心中起疑,難道這是故意引自己進去?但是,若是不進去,又怎麼知道她在不在裏麵?思慮良久,心思百轉,思念她想看看她的心思還是戰勝了一切,斷延決定進去看看,就算是陷阱,憑借自己的身手也可以全身而退,她冠冕堂皇,如是想到。
提氣輕身,忽地上了房梁,悄悄對著雕花鏤空的木窗向裏麵看,隻見金光閃閃,四處都是華美的宮廷裝飾,卻不見一個人。她心中奇怪,難道這裏是視線的死角?她悄悄上了房頂,將瓦片一塊塊掀起,從上麵向裏麵望去。依舊是一個人也沒有,卻平白感受到許多溫熱的水氣,難道是在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