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沒死,她沒死!”地上喝酒的人被這句話刺激得暴戾起來,她大吼著,嘶啞著嗓子,就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她從地上站起,“哐當”一聲將手中的酒壇砸碎了,她死死抓住麵前檀道濟的雙肩,嘶吼著:
“你說!你說!她沒死,她沒死!!!!!!”
可是,麵前這個人依舊鐵著一張臉,嘴角遺留著固定的諷刺的微笑,嘴裏冰冷地吐著一箭穿心的話語:
“不,她死了,她已經和死沒什麼分別。她離開了這裏,她已經不是緔兒,那個隻是緔兒的軀殼,裏麵住著別的靈魂,一個邪惡的靈魂。就算你找到她又能如何?她已經不是緔兒了,已經不是宇文淳緔了!”
斷延被這句話擊中,渾身就像被卸了力氣,死死抓著檀道濟肩膀的雙手無力垂下,眼神裏滿是讓人心酸無比的悲戚,她反複重複著一句話:
“她沒死,她沒死,她沒死......嗚嗚,她沒死,她...沒死...”
她哭了,一代君王在眾人麵前流下了辛酸之極的眼淚,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天昏地暗,她跪在地上,跪在一地的酒壇碎片之上,碎片割不破她的膝腿,但是,她的心早就被割得殘破不堪。她抱著頭,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此刻,她的世界灰暗沒有一絲色彩,她的緔兒離開她了,永遠離開了,她再也找不到她了。靜兒和林月麗再也承受不住她這般淒慘的痛哭,一個個撲上去,抱住她,和她一起哭成了淚人。所有神將們一起流下了辛酸的眼淚,即使是堂堂八尺男兒,也承受不住她這般強烈的情緒感染。她哭著,抽噎著,嘶嚎著,建康城上空被她的情緒感染,早春春暖花開的季節,卻烏雲布天,傾盆大雨而下,將天地的顏色染得烏黑。一聲響雷撥動了她的心弦,她站起身來,掀翻了抱住她的兩女,小聲嘀咕道:
“她沒死,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就快步衝出了書房。眾人大驚,連忙跟著跑了出來,傾盆大雨之中,就見她躍上皇城屋頂,飛快地朝西麵奔去,速度太快,轉眼就要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裴方明大吼一聲:
“所有人跟我來!保護陛下周全!”
說罷率先冒雨躍上屋頂,神力加速,迅速朝西方追去。眾神將連忙一個個躍上屋頂,跟著一起加速,全部追著裴方明消失在大雨裏。檀道濟沒有神力,隻能站在大雨裏幹著急,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言語太激烈了,刺激過頭了。他眼神一轉,連忙對身旁急得仿佛熱鍋上的螞蟻的劉聞和靜兒說道:
“劉公公,靜兒,你們去蓮華殿,把小公主抱來,然後備車,我要立刻去找陛下!”
“是,是。”劉聞和靜兒聽後,仿佛有了主心骨,連忙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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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裏,斷延拚命地向前跑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她隻是想要找淳緔。自從那一夜之後,她和淳緔心心相連的能力就切斷了,她再也感受不到淳緔了。她這樣沒頭沒腦的找,更加找不到。隻是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自己找,一定要找到淳緔才能罷休。全國的暗諜組織已經秘密調查淳緔行蹤多日,沒有任何消息,她心裏清楚,淳緔怕是永遠都離開了。但是她不甘心,她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這個天下對於她來說本來就不算什麼,淳緔才是她的一切,現在淳緔沒了,她也什麼都沒有了,她心中頹唐,日日與酒為伍,偏偏自己的體質,喝什麼酒都喝不醉,灌了十幾天,絲毫沒有醉的跡象,但是她的心已經醉了,她不願再想,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小空間裏,直到今日,檀道濟的一番話,徹底將她從那個小空間裏拉了出來,他說她已經死了,這叫斷延如何能接受?斷延要去找到淳緔,她要親自證明,淳緔還活著,還活得好好地,還在等著和她團聚!
她奔跑著,並沒有去辨清方向,隻是踏著屋頂,不斷奔跑著,她本就速度驚人,隻是跑了沒多久的功夫,就已經跑出了西麵的城郭,越過高高的城牆,出了建康城。繼續向西跑,忽然看見了一座大山,她奔跑上大山,用早已嘶啞不成聲的嗓子不斷喊著:
“緔兒!緔兒!你在哪裏?你回答我!”
大雨傾盆,模糊了視線,四處是高大樹木,被大雨打彎了枝葉,傳出沙沙的聲音,四處靜謐,除了大雨的聲音,沒了一點聲響。斷延嘶喊著,久久沒有回應,但是她就像是瘋了一樣,不斷尋找著,好像淳緔就躲在這裏一般。漸漸的,她爬到了山頂,這裏樹木漸漸變得稀少,露出了一塊空地。她漸漸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兩塊墓碑之前,怔怔地,望著雨水洗刷的墓碑,膝蓋一彎,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