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對不起,我不能騙自己……(1 / 2)

年夕接到聞蕙的電話時本來還很高興,好久都沒有和聞蕙通過電話了,隻是發過一些郵件,她在最初忙得暈頭轉向的狀態中調整過來,現在在日本終於也算得上得心應手了,當然,除了她偶爾還會犯的年氏小錯誤以外。

加上這兩天,許久未曾聯係的顏落因為公事出差到日本,他鄉遇舊友,怎能不激動?年夕著實沒有想到顏落這麼喜歡自由的人竟然也能專心進了報社來做記者。

“阿聞,你在嗎?你怎麼了,你有在聽嗎,說話啊?”她一著急,喚她小名。她絮絮叨叨說了好長一段顏落來日本後的趣事,才突然發覺自己說了半天話,蕙蕙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電話這頭的聞蕙隻是在無聲地流淚,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淚都流盡,偏偏在啟安麵前不允許自己絲毫的軟弱。

六年前,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孤零零去了京都,六年後的今天又是她親口斷送了自己的幸福,親手剝離了他最後一份貪戀……這個時候知道他對她還有一份情,總也不算枉然。

相愛的人不一定要相守,啟安,我們注定隻能在一起走完那一段路,剩下的,我一個人走……

“我,就是有點想你,”她強忍住哽咽,仿佛氣都喘不過來,淚流滿麵地微微仰起頭,“你說,要是我們一直都在過去,多好……”

年夕雖然不關心她的近況,但知道多半這樣語帶泣聲,為的肯定是霍大公子,前段時間也不是沒有通過各色媒體看到他婚變的消息——本來當時還隱隱期待聞蕙會和他複合,卻又想起了溫文爾雅的邵榕。

年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無奈地歎口氣,自己的感情生活又何嚐不是一團亂麻?她還記得六年前她們也曾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在日本重逢時雖然掩藏了情緒,但怎麼能忘記那份悲哀?

時間,終究是感情最大的殺手。

“蕙蕙,一切都會過去的……”她默默地把那句“既然舍不得為什麼還要放手”給咽了下去,因為她自己又何嚐不是選擇了放手?

“我知道,”她明知年夕看不到,但還是努力擠了一個笑容,“我就是想和你說一下……”

“你有什麼安排嗎?”年夕問得小心翼翼。

“不用擔心我,在日本一個人我都熬過來了,在這個地方還不是小菜一碟?”

年夕的眼淚也被她勾了出來,這下倒又生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阿聞,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不管遇到什麼……她瞪大眼睛,逼回了剛剛湧出的淚,“蕙蕙,不說這個,你知道嗎?顏落姐這次還有一個同事和她一起過來,叫沈婭。和我一樣年紀,顏落姐卻總說比我懂事多了,她個性風風火火的,和你可像,連長得都和你有幾分相似。對了,特別是那雙眼睛,也很漂亮!”年夕拚命找話題錯開聞蕙此時的心事,她一看到沈婭竟然立馬想到了聞蕙,和蕙蕙一樣有著與尋常女子不一樣的驕傲。眼線總是畫得很深,襯得一雙清麗的大眼睛,仿佛閱盡千帆的樣子。

隻是,聞蕙的驕傲似火,沈婭卻像冰。

“是嗎?”聞蕙對這個“沈”姓有著說不出的味道,但年夕畢竟是有心給她找話題開心,自然也就沒有先前那樣覺得難受了。

同病相憐的人,往往需要的隻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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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聞蕙依然按時上下班,閑下來便隨手拿過報紙雜誌,瀏覽網頁或是做做家務,甚至有時候還抽空接送天越。

她努力做得和以前一樣,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雖然經常整夜整夜地失眠。

這一天,她帶的班級裏英語期末考試結束,小學的英語教學工作就正式告一段落。不管學校放不放人,她既然下定決心要走,誰也留不住。

天越本來還央著她陪他出去吃肯德基,但她隻是讓李阿姨帶他出去。剛好他們出去,她就能和邵榕正式坐下來談一談——六年來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逃避,這一次,她不想逃。

翻出邵榕買回來的咖啡豆,替他最後仔細地煮上一壺咖啡。

憑心而論,她與邵榕之間的問題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談不上背叛與否——因為沒有摻雜愛情,她對他隻是一種道義上的負擔。她自然有愧對他的地方,但邵榕也不是完全能置身事外。

既然沒有愛情的參與,事情就可以很簡單。

已經五點過半,夕陽還有幾分紅色的影子映紅了天邊一角。初夏的暑氣已經不能輕易散去。偌大的屋子裏靜靜悄悄,除了滴水觀音還是碧綠鮮活的以外,屋子裏竟然沒有一點生氣。

天邊那點如血的餘暉,透過長長的落地窗照在白色的沙發上,有著隱隱的橘黃。

聞蕙看著咖啡壺裏泛著的泡泡,也隻能感慨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再微妙不過,有緣的人或早或晚都會相見或者分離。兜兜轉轉,仿佛就為了結伴走一段路,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