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蕙,這些年你還好嗎?”霍啟安抬頭看她,不管怎樣,都是他有錯在先。
不管是否是失誤,那都是最大矛盾的起源。
他依然叫得這樣親切順口,聞蕙垂下頭,臉色愈發難看,她的胃痛得開始抽搐,忍得很辛苦,麵對霍啟安,總是不由自主地脆弱。剛去日本那一會兒,急促得像是逃離一場災難,困窘的生活讓她身心俱疲,斷斷續續吐了一個月還一直以為自己水土不服。
醫生給了她懷孕的結論,那樣探究的眼光讓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原諒自己……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要放棄這個孩子。下定決心去醫院的前一個夜晚,她在臨時租住的房子裏哭得慘兮兮的,沒有一個人陪著她,抱著枕頭,撫著自己的小腹默默流淚……為什麼她隻能做這樣的選擇?
當初選擇日本項目的時候,因為京都這所大學的要求太高,隻有她一個人報名,而其他的北海道和東京的大學裏多少是有幾個同學一起過來——如果堅持生下孩子,也不會有人知道,可以生下來嗎?
早期的孕吐反應都已經讓她大吃苦頭,而且這裏的生活和學習都是這樣艱難,她隻有一個人,所有的難處全都擺在眼前。來了京都,整整煎熬一個多月來適應,京都的日語口音很重,她差點一句都聽不懂——天曉得自己那麼高的語言測試成績有什麼用!她撫摸著自己的孩子,哭著發了狠誓:一輩子都不想原諒霍啟安了……她還是在他的“祝福”下離開的。
起因是她“無意”發現了洛唯一要去流產——支支吾吾下知道竟然是他的孩子。
她隻能無言地笑,洛唯一的孩子剛剛六七周就有動靜,自己竟然來了日本才知道已經懷孕了近三個月!當時自己如果知道自己肚子裏也有一個孩子甚至有近兩個月,會不會去向他爭取自己的權利?
不要,聞蕙對於這個問題隻想過一次,她不會要。
她要的愛向來純粹,她與霍啟安之間橫亙的已經不再是洛唯一這麼一個人那麼簡單。洛唯一一味的隱忍讓她自己愈發不能原諒,明明是兩個人犯下的錯,何苦讓洛唯一一個人來承擔?洛唯一還是自己的好朋友……
她在日本的尷尬處境是她咎由自取,當初不知自愛……
那次他陪著她回J市看媽媽的時候,他們還多好,感覺那麼快樂:沒有什麼霍家離奇的背景,沒有什麼懷孕的洛唯一,沒有爭吵,甚至一時情不自禁還……事後聞蕙並不後悔,既然愛他也無所謂後悔。隻是有些擔心,但後來她來過一次例假,雖然很少但畢竟是來了,就無端鬆了一口氣。來了日本一個多月也沒有來,她也顧不上在意,還以為是水土不服——卻拿到了懷孕檢測單!到了日本這樣一個陌生的國家才有知覺,她是傻子嗎?這是懲罰那一次的放縱嗎?
如果生下孩子,勢必也和自己一樣要缺少父愛地長大。
不知是否是她多心,總覺得那個日本中年女醫生對她這麼一個中國女子,語氣裏帶了鄙視和不屑,告訴她:你考慮清楚,你最近營養不良,體質很差,最好不要流產否則以後很難受孕,而且胎兒已經有三個多月,流產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