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聞蕙突然打了個噴嚏,心裏毛毛的,昨天在家失手打碎了那隻杯子以後就總有點不自在。許久沒有這樣不安心的感覺,除了幾年前生小越的時候……
“蕙蕙姐,你怎麼了,該不是剛來公司,你老公就在家裏想你了吧?”旁邊相熟的柳依依看她連打了兩個噴嚏以後,打趣聞蕙道。柳依依是和男朋友一起在日本留學並留下來,性格很活潑。他的男朋友力爭要做學術男,所以迄今還在繼續啃博士的書。
“去去去,邊上去,來打趣我有什麼意思?”說到邵榕,她開始窩火,昨天晚上和他說話完全沒有說到一起,這些年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邵榕很少出現這樣那煩躁的樣子,她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邵榕昨天暴怒的樣子才是他本來的麵目,平時那樣溫順安靜的,其實隻是偽裝?昨天實在不該用那句話刺傷他,她歎了一口氣,其實何必彼此為難?他們本來就是天涯淪落而已。
她其實不是不知道,為什麼邵榕一定要回國去,這從她當年願意嫁給他時他就非常明確地說過一定會要回國的;她也知道年夕近期就要來日本的意向多少堅定了邵榕回國的決心——聞蕙再也不能用找不到合適的接替人給長穀先生作為借口了。長穀先生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甚至不亞於邵榕對自己的恩情,她於私於公都應該給長穀先生重新選一個秘書兼任翻譯的人選,想來年夕應該不會拒絕。自己就是多帶她一段時間,也拖不了太久時間,總是要回去。
那裏,有早晚要麵對的人。
雖然,當時逃避了,總不能逃避一世。
有些事情,避無可避,比如她和霍啟安的相遇還有後來的糾纏甚至分開……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聞蕙,她現在在乎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兒子邵天越,每次想到他胖嘟嘟軟呼呼的身體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乖得像個小毛球一樣就會很舒心。回想他剛出生時那個模樣,心疼得就有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那麼多人,總是一個個離她而去,隻有天越,從來到這個世上起就是屬於她的,血肉相連,割舍不斷。
接到年夕下飛機,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個小妮子竟然一把摟住自己就開始哭起來……倒把聞蕙嚇了一跳,“行了行了啊,你幹嘛這麼生離死別的樣子,舍不得就別離開蘇昀嘛,跑來日本倒弄了我一身鼻涕眼淚,姐姐我今天穿的這個還是撐場麵的衣服要陪老板去見客戶的!”
“撲哧!”年夕聽到聞蕙熟悉的調子不由又笑出來,她哪裏知道自己其實在為她和霍啟安傷心呢?也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看到聞蕙神采奕奕的樣子,年夕覺得自己或許也可以活出另一番天地。
“這次要長期駐紮了吧?”
“嗯,可以好好修煉日語,上次覺得你的日語簡直登峰造極啊!”年夕回想上次和喬銘過來談合同的情形,又開始崇拜起聞蕙,她從讀大學時就能學習和娛樂兩不誤,不服不行。
“我以前就不厲害了?少在為自己日語差勁找借口,在國內就不能練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到現在學校還肄業著呢!”聞蕙和年夕說話從來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回頭用心點。”
“知道啦!聞大翻譯,保證不給你丟人,不拖你後腿。”年夕說道。
“邊上去,我又不是豬,還分前後腿。”聞蕙吐了吐舌頭,一點都不像是孩子他媽。年夕一時沒忍住,又抱了抱她,心裏很激動的,本來想來一兩句煽情的話,卻被聞蕙正兒八經地推開一段距離,“年夕,你不會是對蘇昀絕望,改變性取向了吧?”
“……?”
“不要這樣,你要知道大部分男生還是好的,就是我們兩個一開始運氣稍微差點,其實,你看,邵榕就還是不錯的。”
年夕徹底被雷到無語,現在看來,聞蕙才越來越有聞蕙的感覺了,她真是一點沒有變……吧?
來到聞蕙家,才知道邵榕這個牙醫做得真是不錯,在日本擁有的房子也是市中心地段,很寬敞的西式風格房屋,和中國的商品房也沒什麼區別。隻是布局簡單得很,一點都不像居家的樣子。很空曠的格局,房間很多,一時都搞不清楚主臥室在哪裏。年夕其實還是很好奇,比如婚紗照比如他們的孩子那個照片上很神氣的小男孩,特別上照,睫毛長得簡直要透出照片來。眸子炯炯有神,實在很想看看他真人模樣。
“邵榕估計接小越去了,一會兒回來,你看他把飯都做好了,”聞蕙笑了笑,有點勉強,“因為孩子小喜歡到處亂跑,所以我們的房子就弄得比較開闊,平時這裏到處都是他的玩具。”
“天越很乖吧?”
“嗯,還可以,”嘴角不由自主笑起來,“但小孩子總是比較皮,難免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