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顏綱的兩萬五千軍馬屯於籲胎西北,離宋軍不過十裏.雙方對峙了月餘,卻一直未曾交手.偶有小股巡騎互相撞見,也隻是遠遠地放上幾箭便即了事.畢再遇知金兵已無力南侵,如此僵持不去,隻不過藉以向宋軍施壓而已.畢再遇數次提議,請郭倪下令主動出擊,但郭倪接了丘崈密令,等待和議結果,不得主動向金軍挑釁,再加上他對完顏綱也著實有幾分懼怕,自然不肯答應出兵.畢再遇請戰不得,隻有徒呼奈何.
這一日畢再遇起得身來,正坐在帳中納悶,一名護衛大步入內,拱手道:"大人,營外一個讀書人前來求見,說是大人的舊識,姓劉."畢再遇愕了一愕,自語道:"姓劉?莫非是劉弢劉先生?"急忙趕到營門處,凝目望處,隻見一個身著青袍的中年人負手而立,正往金營方向眺望,果然便是劉弢.
得見故人,畢再遇胸中歡喜,急步奔到劉弢身邊,笑道:"果真是劉先生,快請入賬一敘."劉弢見是畢再遇親自出迎,便含笑點了點頭,隨畢再遇進了營門.
兩人入賬坐了,畢再遇著親兵奉上茶水,方動問道:"現下宋金交戰,韓丞相必然日理萬機,早晚都要先生出謀畫策,先生怎地還有空閑來此?難道是韓丞相令您來察看軍情?"他還不知劉弢已離韓佗胄而去,是以才有此一問.劉弢黯然搖了搖頭,道:"自北伐詔下之日,我便已不在韓丞相身邊了."畢再遇大為愕然,不由問道:"劉先生,您不是一直都在盼著皇上下令北伐麼?為什麼……?"劉弢澀然一笑,歎道:"是啊,劉某追隨韓丞相十年,盼的就是大軍北上,收複國土,重振我大宋國威.但是……但是如今做到了麼?"畢再遇亦長歎一聲,黯然搖頭.劉弢接著道:"韓丞相愈來愈剛愎自用,我三番數次苦苦相勸,他隻是不聽.言已盡,情已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嘿嘿,他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韓佗胄了.我再留在韓相身邊也已毫無益處,索性便辭了出來,周遊四方,倒也落得個逍遙自在."畢再遇在京師時也曾親見韓佗胄對劉弢相待日薄,劉弢不滿韓佗胄所為,苦勸不得,又不得韓佗胄以禮相待,故抽身而去.這也原在畢再遇意料之內,隻是沒想到竟會這般快罷了.
相對良久,畢再遇方道:"韓丞相身居顯職,脾氣見長也是情理之常.劉先生既不願待在韓相身側,求個外任便是,卻何苦遁歸山野?放著這一身才學不用,豈不可惜!"劉弢微微笑道:"韓丞相與我相交十年,最終還是這般相待,大宋官場又怎能容得下我劉某?"雙袖一拂,又道:"如今劉某以鬆為友,以琴為伴,何等逍遙自在."畢再遇搖頭道:"逍遙自在?隻怕不見得吧.劉先生若非放不下國家大事,又何必專程趕到前線來?"劉弢不答,隔了片刻,方緩緩道:"我此番前來,並非放不下軍國大事,而是另有他故."畢再遇不解,便問道:"那先生此來卻是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