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地拿過手機,來電人——郤郗。希冀忽然地跌落穀底。就那麼一秒的時間,我明白了,我是有多害怕失去尹莫軒那樣的溫柔。是的,期待而又害怕。這便是卑微的我。
在手機第三次在手裏震動起來的時候,我輕輕按下了接聽鍵,我沒有太多的力氣,想起周明哲耗盡了我所有的力量,現在我沒有多餘的氣力了。
“該死的!怎麼半天才接電話?”郤郗的聲音聽起來火力十足。真好,真羨慕他那樣的活力。
“哦,有事嗎?沒事掛了?”我淡淡地說。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郤郗幹脆地掛斷了電話,隻剩機械的嘟嘟聲。他總是這樣。
我終於再沒有任何一絲力氣,在沙發的另一頭躺了下來。燈光晃進我的眼睛,我感到空洞。是的,每次想起周明哲之後,我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一樣,被死亡,或者,被周明哲這個名字一掃而空。
我就在這樣沉沉的燈光裏緩緩睡去。然後在夢裏終於貼近了我愛的男子。
那是我的十五歲。那是我還在整天企劃著哪天和陳若琳一起開煤氣自殺的日子。
有個叫周明哲的男生,就在那樣的時刻,點燃了我整個生命。
他不對我說愛,但是他喜歡抱我在懷裏說情話。
他不對我說愛,但是他說以後我們要結婚。
他不對我說愛,但是他說以後我們有了孩子要叫周哲葉。
記憶裏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愛你這樣的句子,可是,我怎麼總覺得是我遺忘了什麼呢?
是的,或許時間太冗長,所以我忘了些什麼。
那麼,後來是怎樣了呢?
後來的後來,夢裏他溫柔地笑了,他說:“老婆,如果你哪天變壞了,我連自己都不會原諒了。”
這是夢境的最後。
這是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一字不差。我想,我的想念還是過於綿長。
然後我就醒了,我的手機它又開始嗡嗡地叫囂。
我打開短信,是尹莫軒的。
“恩。”就這麼一個字,算是答複。
可是我忽然覺得那些被抽走的能量又回來了。我感到溫暖。就這樣一個字,像一針強心劑。
尹莫軒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我瞬間原地sp複活,或者秒殺。
我為這樣的能量感到愉快,我想,我或許該為之前的那句“婊子……”解釋點什麼。但是我不知道這樣的解釋是否顯得心虛,我不希望在尹莫軒麵前這樣。
然而我心底燃起的火焰,讓我忽然有了衝動的想法,我的手顫抖著在鍵盤上打出那幾個字,然後停在發送鍵上。
我寫的是:“我們在一起!”我用的是感歎號,看起來是一種決心。可是隻有上天知道,這樣的感歎號是不是心頭一熱的衝動。
不,不是的。
我忽地記起很多和尹莫軒有關的記憶。
我發現我忽然有了太沉甸甸的回憶了。關於周明哲,關於尹莫軒。
是的,他們一樣的溫柔。我大概沒有說過我和尹莫軒的從前。那麼,說一說吧。
那大概是周明哲離開之後的夏天,天氣惡劣,風很冷。
那天剛剛中考完,我在那所學校的門口痛得幾乎要昏倒,因為周明哲他在我心底不斷地跳,把我的心口跳出了很大一個窟窿,所以我需要一些鎮定的藥劑來壓製這疼痛,然而很巧合地,那天我的藥瓶空了,於是我一個人蹲在路邊,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