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心底有一個秘密,與死亡有關的秘密。這個秘密和尹莫軒有關,和郤郗有關,和淩風有關。
我需要一些時間去回想關於這個秘密。我現在躺在外婆家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電話簿,手指停留在尹莫軒的名字上,始終沒有勇氣撥通。
我需要一些時間。
需要一些時間來理清一切。我感到空洞,一種被抽空的空洞的疼痛。
燈光粲然,像是情人溫柔的眼。
“很愛我嗎?”
雖然這是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可是我還是決定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以及結束。於是我還是按下了發送鍵,收信人——尹莫軒。
我心裏忐忑,在期待什麼,我不知道。
焦躁像是鼓脹的氣球,充斥著我整顆空曠的心房。
然而,我的焦躁就在這樣長時間的等待裏爆破了。
沒有回複。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隻言片語。
泄了氣的失落。滿滿脹脹的徘徊。
尹莫軒,我終於失去你了嗎?
這是個讓我瞬間癱軟的想法,然而它一次次在我心底扣動,一下一下,規律而清脆。
一種無力感,漸漸地蔓延。我縮了縮身體,然後看向一旁熟睡的淩風。我忽地想起你了。
親愛的周明哲,總是在這樣無力到幾乎死亡的時刻,就想到你。
是的,這是在你離開之後的第二個七夕。
是的,你是我心底的秘密。我一個人的秘密。
要從哪裏開始說起你呢?你像是一個突兀地插敘,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我生命的章節裏,然後迅速的撤離。
那麼,先從最初說起吧。
那是一個黑暗的夏天,太陽在我記憶裏成了彷徨的灰色。沒有多餘的鋪墊,就是在網上這樣遇到你。同城的網友,沒錯,就是這樣的定位。
然後呢?我想或許雖然黑暗,可是那時候我心裏還有一片光,所以我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所以還是個會對你這樣的帥哥痞子產生一種難以言狀的情感。我一直都是個喜歡戲劇化的女子,當然,你不知道。在這麼久之後,或許你一樣也不知道這一點。
再然後呢?對於你的興趣更多的變成了單純地母性。是的,嗬嗬,母性。
你總是個讓我心疼卻又無奈的孩子一樣。打架,抽煙,喝酒,泡妞,上床……所有關於壞孩子的定義是不是就是這樣呢?還是比這還多呢?不,其實不是的。你不是這樣的。因為在我麵前,你總像個孩子邀功般地乖巧。沒有惡習,隻是個孩子。
再再然後呢?你每天都包夜上網,於是每天準時地把還在遊戲裏你死我活的你吼回家。
你常常和那群人渣喝酒喝得昏天黑地,於是每次都好脾氣地陪你去醫院打吊針。……
關於你的記憶太多了。那麼,那麼繁雜的記憶裏,究竟出現了多少你的女朋友呢,在我成為你的女朋友之後。
其實我知道我是奢望的,在我成為你的女朋友之後,你的手機裏仍舊有太多太多曖昧的女子,她們也同時是你的女朋友。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介意,因為我覺得我和她們不一樣。她們是你的“假期”,而我,是你的“家”。
那麼,事實呢?的確如此。你會興致勃勃地和我講起你和她們之間,你從來看不到我眼底的失落。
那麼,其實是我自作自受的,可是我還是要在你身邊。我想我有耐心等到你身邊的女子都散去,然後空留一個我的時候,你緊緊地抱住我,我以為我有這個耐心。
然而,上帝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你終不是我的呢。
你是上天無意分配給我的插曲。你死在那個相遇一年之後的夏天,死在一片血泊裏。
好了,夠了。回憶夠了。
這麼久之後,我還是沒有辦法去麵對夏天。尤其是想起你時的夏天。它們讓我無比地想抬起頭直麵太陽,刺瞎我的眼。
我心裏有一場海嘯,在每次想起你之後。
空洞和疼痛不斷撕扯著我,我感到無言的恐慌。於是朝淩風靠攏。
他的眼緊緊地閉著,關閉了所有的星光。
是的,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淩風,比任何人,都要像你,我親愛的男人——周明哲。
你在天堂,會看得心痛嗎?
就在我覺得快要貼近你的時候,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