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趕路:要命的巧合(1 / 2)

我自己隻受了點輕傷,所以就到處幫忙,給有經驗的人打打下手。馮特被人在胸口刺了一劍,流了好多血。但他說他已經避開了要害,所以不會有生命危險。說到避開要害,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要害在哪兒,這對我來說如同傳說一般的招數,真不知道馮特是從哪兒學到的。終於,在傍晚之前,所有的傷員已經被處理好了,死去的弟兄們也被好好安葬。見了一下午的血和殘肢斷臂,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晚上,我們又搭起帳篷,升起篝火。如果不是有人身上綁著的繃帶,我幾乎要懷疑今天白天是不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辛西卡拜倫傷得不輕,但他現在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把自己帶來的一壺酒在火上烤熱,自己喝一口,又傳給捷斯諾蘭。看辛西卡拜倫的舉動,他與捷斯諾蘭的關係像是朋友的關係大於上下級的關係,他們倆應該早就認識了。希望辛西卡拜倫之前的“忠誠之舉”也更多的是出於友情而不是忠,要不然,會讓我無比羞愧的。

捷斯諾蘭喝完一口,繼續傳給其他的士兵,大家見到有酒喝,紛紛跑上去搶,空氣中彌漫著歡笑。戰鬥雖然慘烈,但深知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的我們,根本沒有資格,更沒有精力去悲傷。我們不知道明天等待著我們的會是什麼,也不敢想象自己的生命還剩下幾天,更沒有精力去擔心別人還有多久可活,我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不浪費一分一秒,全力去擁抱現在的我們唯一所擁有的最真實的歡樂。

“小鬼,你怎麼不哭了?”蒙迪取笑似地搭著我的肩膀問到。

蒙迪是第九隊裏的好事之徒,雖然技術一般又自不量力,但看在他為人還算熱情又樂於助人,我對他的印象一直還不錯。他一定是因為受了重傷被人取笑,就想借我出出氣。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我自感丟臉,決定死不認賬。

“別不承認,我們都看見了。哈哈哈!”另一人笑著插嘴到。

“我沒有!”

“仗都沒打完,就跪在那哭了好久!要不是隊長好心下馬把你拉起來,你是不是要等到我們打完了才敢起來呀?”

周圍知道這件事的和不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一齊笑了。

“真的,他還是跪著哭?”

不行了,我已經開始遭到圍攻,隻好轉移話題的方向。

“忘恩負義的家夥,要不是我的風海,第九隊全都要被燒死!”

“哈哈,看到沒有他終於承認了!”

“我沒有承認!”

普頓隊長終於不忍再看下去,說:“哎,你們就放過他吧!他年紀還小,誰第一次上戰場不會害怕的。”

“對了,小鬼,你隻有十四歲吧?哎,我就不欺負弱小,姑且放過你。來,喝口酒壯壯膽!”

我一把推開不知是誰遞過來的酒壺,說:“我不需要壯什麼膽,我的字典根本就裏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眾人紛紛哈哈大笑。

“天色不晚了,都回帳休息吧。”捷斯諾蘭的聲音從人群之外傳來,“今晚,可能是你們最後一次睡覺了。”

——

第二天早上,我們之中被選出三百名傷勢較輕的,跟著捷斯諾蘭繼續前進,而其他人,包括哪兩名魔法師,則跟著辛西卡拜倫回去。馮特傷勢較重所以必須回去,而我因為傷勢較輕,所以可以繼續前進。

捷斯諾蘭說過,昨晚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睡覺了,這話一點也不假,因為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們不但再沒睡過覺,甚至連休息的機會也沒有多少。捷斯諾蘭帶著我們整日整夜的趕路,就好像他既不會饑渴也不會疲憊一樣。不管他會不會饑渴和疲憊,也不管其他人會不會,反正我是會的。還好幹糧和水都勉強夠用,邊騎邊吃並不是難事,但是勞累和困乏已經快把我逼瘋了!我的雙腳早就已經失去了知覺,我覺得自己隨時都要倒下,隻能夠半倚在馬上勉強支撐著。連續幾天沒睡覺,我覺得自己的精神和肉體幾乎要剝離。經過幾場雨,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頭發都糾纏得亂七八糟。

但沒有一個人抱怨,也沒有一個人掉隊,所以我也不能。我僅靠著自己殘存的那一點點微薄的自尊心,勉為其難地堅持著,就如同在大風中抓著懸崖邊的一株小草一樣。後來,我漸漸學會了如何邊騎馬邊睡覺,但這充其量隻能夠減慢我繼續衰弱下去的速度,而完全不能阻止我的衰弱。

而就算人能夠受得了這樣的勞累,馬又如何受得了?然而隻要有馬停下來,它便會馬上得到一通鞭笞,其它的馬看到了便不敢再停下來。現在大部分的馬都已經傷痕累累,從隊伍後方望過去,簡直慘不忍睹。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折磨還會延續到什麼時候,也許每個人都在拚命等待著甚至詛咒著別人倒下,而自己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