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常也沒見過什麼世麵,說是大丫頭,做的卻不過是小丫頭們端茶送水要東西問話的活兒,所以一到了林宛如那裏,看著銀屏的做派氣勢,就被壓得死死的,跟小鵪鶉似的杵在林思言背後半聲都沒坑,直到現在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嗯。”林思言淡淡的應了一聲,心裏頭卻想得是另外的事情。
可憐?那倒未必。林宛如表麵上看著是被流放下來的,可是你看看她那屋裏頭的陳設,她跟她丫鬟身上的衣著,真心不怎麼像。顯然雖然同在一座宅子裏,她的生活水平跟自己卻是天壤之別。
她話裏頭提起過自己的母親,仿佛還很熟悉的樣子,莫非她對自己好,是看在母親麵子上的照拂?
想到這裏,林思言忍不住抬頭問萍姑,“萍姑,我母親跟姑媽的感情可好?”
“這,”萍姑想了想,卻是一副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樣子,“姑奶奶那個時候還未出閣,在家裏頭住著,你娘又在老太太麵前侍奉,所以一日子總是要見上三兩次麵,說不熟是不可能的。可是要說親近,”說道這裏萍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她畢竟是閨閣千金,你娘卻隻是個姨娘,說親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思言的母親是姨娘,說好聽些是半個主子,說難聽些,不過就是個丫鬟,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跟著林宛如這種手心裏捧著的大小姐相比,地位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你的意思,她跟我母親隻是泛泛之交?”林思言皺起了眉頭問道。
“這個奴婢不好說,隻記得姨娘很是佩服大小姐,而大小姐也讚過姨娘,至多的我就不清楚了。”萍姑是個實誠人,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侍奉在姨娘身邊,她吃了什麼用了什麼我曉得,可是她一天在想什麼,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萍姑說的倒也有道理,那難道是當年母親跟林宛如兩個人英雄惜英雄,所以暗地裏交情甚篤?抬頭看了看一碧如洗的晴空,林思言發現似乎隻有這個理由說的過去。
“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呢?”林思言輕歎了一句,忽然懷念起那個在她記憶中已經模糊的女人了。
母親走得早,林思言又性格冷淡,母女的感情似乎並不算很深厚。她記得母親的身份似乎很特別,雖然是妾,但也並不十分卑下,經常幫著老太太管賬,居住的芳歇閣是偏院,但是在規格上卻絲毫不遜色與正式太太的規格,而且從地理位置上說到老太太住的福壽居還更近些。林思言出生以後也不像其他小姐那般被送到大太太身邊撫養,而是由她親自帶在身邊照顧,平時稱呼她為母親也沒有人糾正過,仿若這是天經地義的。
林思言以前從來沒有覺得這些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母親的身份與她享受到的待遇,似乎有大大的不同。